“你说什么,陈贵妃出走?”方天硕瞪着双眼,指着一个年轻太监大声道:“你不要信口雌黄,有一句假话我立马把你砍了!”
年轻太监扑通一声跪下,颤抖道:“奴才不敢欺骗皇上啊,陈贵妃和几个贴身的侍从都不见了,贵妃的梳妆桌上还发现一张给皇上留的纸条。”太监边说边双手把纸条呈给方天硕。
纸条上的内容是:“皇上,臣妾万死,不能再侍奉圣上,愿来生再遇。”
方天硕拿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两瞳孔突然变得涣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缓过神来的他挥手让身边的侍从退下。
“朕最宠爱的陈贵妃就这样离朕而去了吗?谁背叛朕都不足为奇,但怎么连你也背叛朕啊”
曾经无比崇拜自己的女人,无比爱慕自己的女人,竟然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离他而去。
如果柴文的背叛像是往骆驼背上扔了一大捆稻草,那陈贵妃的离去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从未在臣子面前表现过软弱,有时甚至内心明明没底,却在臣子面前装得胸有成足,听到臣子比自己高明的见解还会故意呵斥别人小聪明。
唯独在陈贵妃的面前,他毫无掩饰。他会在和陈贵妃吃饭的时候把宫女和太监全部赶走,然后尽情享受二人世界。
方天硕还在陈贵妃的怀里哭过两次,一次是确定没办法把陈贵妃扶正成皇后的时候,看到默默悲泣的贵妃忍不住悲伤落泪,最后两人抱头痛哭。
一次是讨伐栀月人的战争久久不能结束,他内心烦闷、懊悔、不甘,扑在陈贵妃怀里嚎啕大哭,边哭边责备自己的无能。
方天硕缓缓移动脚步,原本笔直的腰杆一下子变得佝偻起来。他第一次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已经老了。
原本眼里无比清晰的世界突然变得模糊,眼睛似乎一夜之间变成老花眼。原本还算矫健的四肢似乎被灌满铅铁,举手投足都变得沉重。
原来衰老不是缓慢的进程,而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间点,突然就会袭来。
辰时,天已渐亮,几个乡村式装扮的人正慌忙赶路,正是陈贵妃和她的侍从。他们混在逃难的平民百姓中,如潮水般涌出了明德门(长安城正南门),此时已离城十几公里。
出城后的陈贵妃面临两个选择,是去西南巴蜀,还是去东南江淮?归避战乱自然是巴蜀适合,但江淮却有他父亲照应。
陈贵妃全名陈飞燕,父亲是淮南节度使陈之南。陈之南曾是方天硕的军中谋士,为人老成持重,足智多谋,颇得方的信任,因而得以封在富庶的江淮。
江淮一地水土和气候适宜,粮食产量年年居于全国之首,有大皖国粮仓的称号,每年上交的粮食税占全国总额四分之一。
思来想去,陈贵妃最终决定去巴蜀。因为战争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江淮之地富饶,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将来战乱必多。倒是巴蜀地处西南边陲,向来远离中原战火。
想到此处,陈飞燕便立马下了前往巴蜀的决定。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不想连累父亲。
“一口气走了这么久,大家应该都累了,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陈贵妃说完便示意大家找地坐下。
陈飞燕并没有和大家一起坐下,而是在众人坐下之后接着说道:“我们几人就在这里分开吧,春莲,出宫时带的金银丝软现在拿出来大家一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