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它放飞出去？”

一个金属鸟笼被放在了桌子上，笼中站着一只乌鸦，羽毛黑得油光发亮。笼子边缘放着供给鸟的食盆和水盆，现在那里面还什么都没有。罗兰的手指在鸟笼边缘好奇地摩挲，终究还是没有勇气伸进去逗鸟。

“似乎要在一定高度以上放出去……这么说的话，只能登上黑墙了吧。”亚利斯塔点了点地图上围绕着中心城区的粗黑线。

“咦，那个还可以上去？”

“以前需要预约申请，现在应该能直接上去吧。在上面看风景挺不错。”

现在是早饭时间，他们坐在食堂里讨论着刚刚收到的《东南区黑鸟调查计划指导方案（初稿）》。就着三明治和热咖啡翻阅完这份方案后，他们就要启程出发，穿过大半个都市，抵达东南区的高墙边缘。

罗兰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清了清嗓子：“我们这次怎么过去？还是开车吗？”

“大概吧。不过我们要带的东西不多，可以轻装上阵。这个鸟笼就是最重的东西了。”伊尔莎回答了他。

“这样……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坐地铁过去？那样速度更快吧？”

“这倒也是一个方法，只是一直麻烦β是不是不太好？”

“不会吧？我觉得他一直呆在那里应该很无聊耶。”

话题逐渐转向闲聊。直到早餐结束，他们才确定了接下来的方案：先开车到中央区的那座地铁站附近，询问β后再决定接下来是开车还是坐地铁。车就开先前从西南区薅来的那辆巴士，没有经过改装也没放什么贵重物品，丢在地铁站外也不会太心疼。

“说起来，希洛呢？”走向停车处的时候，罗兰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早上也没见她来吃早饭……”

“她应该还在睡觉呢。在外面跑了几天，就让她赖赖床吧。”

几分钟后，巴士发动起来，向着聚居区外开去。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依照曾经的记忆，他们顺利地来到了那处熟悉的地铁站。

走下停摆的电梯，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的灰尘一如既往。罗兰麻利地敲响了车控室的门，随着咔哒一声，门自动打开了一条缝。

“打扰了——”

房间里的灯光随着他的声音慢慢亮了起来，黑色屏幕上也弹出了文字：【？】

“这次我们想去东南区。”罗兰把提着的鸟笼放在一边，趴到了电脑屏幕前，双手合十，“那边发生了非常紧急的情况，所以我们需要快点过去，拜托了——”

黑色屏幕沉默了一会：【……卡戎号会在15分钟后抵达楼下的站台旁。另外，站厅里的一处监控设施最近似乎损坏了，由于它位于较高处，G型检修机器人无法抵达。能麻烦你们帮我去看一眼吗？】

“监控设施？啊……是说摄像头吧。但我们也不会修啊。”随后跟进来的伊尔莎转头看了看四周，同车控室里的摄像头对上了目光。

随着轻微的“咔哒”一声，通往休息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穿过休息室能够到达杂物间。那里有断电的C型检修机器人。换上电池之后，它就可以工作了。】

大概是为了让他们更好地理解，另一块屏幕上浮现出了地铁站的地图。在地图左上角的角落，一个红点明显地闪烁着。一道虚线从他们所在的房间出发，穿过隔壁的房间，一路指向那个红点。看来那就是需要维修的摄像头了。

“没问题。”伊尔莎看了一会屏幕上的地图，转头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门内，休息室的灯也自动亮了起来。

亚利斯塔看着那道门缝犹豫了一会，也跟了过去，手电为昏暗的空间增添了光源。罗兰跟着走出去一步，在余光里注意到了屏幕上新出现的文字：【路西亚没有来吗？】

那是一串英文。罗兰退回到电脑前，对着上方的摄像头点了点头。与此同时，他的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剑柄。

【上次你们离开之后，我找到了关于“人类意识数据化实验”的旧数据库。籍此我想谈论关于意识数据“复生”的可能性，可惜他听不到了。】

“嘛其实我可以发消息让他过来……”罗兰挠挠头，但β的下一段文字让他闭嘴了。

【他是恶神的选民。切勿对他投注过多的信任。】

“为什么？他说自己已经背弃了神来着……”

【人无法切断和神的联系。一旦被注视，就会成为祂的提线木偶。】这行字母有几处缺损，并且很快就消失了。

【这个话题就先到这里。我们的时间不多。】

【在写下将意识转为数据的符文程序时，我便在底层设置了反向运行的代码。因此，只要维克托按照我给的数据进行研究，那么，意识数据化的他在理论上有八成可能恢复原状。——前提是他的躯体保存完好。】

“躯体完好……呃，听起来有点难，因为他已经死了十年了。”罗兰思索了一下，“那你呢？”

【我的躯体早已化作尘埃。因此我才求助于你。】

【你们“梦境灯塔”掌握着为迷失在梦境中的梦者再造躯体的办法，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见过那位成功案例。”罗兰的手指在剑柄上摩挲着，“你也是外来者吧？你知道‘梦境灯塔’，甚至知道我们的保密事项……你曾隶属于哪家对神话组织？又或者，你是旧日支配者或外神的信徒？”他的语气依然轻松，就像在谈论今天的早饭一样。

【都不是。准确来说，我曾为后者服务，但我未曾将信念也交托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