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夜,凌晨一点,科技园区灯火通明。
噼啪!噼啪!窗外的台风暴雨猛烈地敲打着写字楼的窗户,像极了地主的鞭子在抽打牛马的声音。
噼啪!噼啪!连绵的键盘声在程序员的工区起起伏伏,几乎和暴雨的声音同频,恍惚间分不清是雨声,还是键盘敲击声。
在闪电的刹那亮光中,能短暂地看到漫天乌云在混动,犹如惊涛骇浪,翻滚前行。
在这电闪雷鸣的节奏中,工区灯光也跟着的抖动,预示这是一场不太平的加班夜。
“干完这个项目,我就准备跑路了。”王立诚看了看手机屏保的合照,嘴角也不知觉地扬起一个甜蜜的小弧度。
这是他和异地女友李泽兰的合照,毕业五年之约到了,准备双向奔赴,共筑爱巢。
“到了下个月,我就可以远离这帮无脑的产品经理了。”王立诚陡然间加快了敲键盘的速度,掩盖不住他内心的狂喜。
“恭喜解脱呀,我们还要继续被压榨,连续三个月的997加班,生产队的驴看了我们也会流泪呀!”隔壁工位的胖子伸了伸懒腰,强撑着眼皮骂骂咧咧地吐槽道:
“这都超强台风来了,还让我们继续加班,这些该死的资本家,迟早被挂路灯。”
“谈不上解脱,我很大可能是从一个坑跳到另一个坑,现在互联网行业都在比烂。”
王立诚说完,抬头望了望窗外,雨变小了,借着闪电短暂的光线,看到更加低沉的云团,在酝酿着下一场大暴雨。
拿起杯子,抿了口咖啡,对胖子继续着说道:
“这种垃圾项目,三个月里大改了十五次,在大厂小厂都一样普遍存在,说不定下家公司的项目更垃圾。”
胖子瞄了眼组长,平时不抽烟的他,今天破天荒地在办公区抽起了电子烟。
胖子悄悄地吸了一口,吐了一圈白烟,对王立诚说道:
“对呀!现在整个行业都是草台班子,都在各种瞎指挥做决策,最后都是一线员工加班干活来买单。”
“这电子烟真提神,中午吃饭遇到那红衣推销妹子,推荐的电子烟真不错,老王啊,要不要来一口试试看。”
“不要!”凌夕直接黑脸拒绝。
胖子突然吸烟行为,虽然让王立诚感到十分奇怪,但是连续加班的疲劳感占据了他思路的高点,对胖子这个异常的行为没心思去多想,继续敲着键盘写代码赶工。
胖子又吐了一口白烟,对王立诚劝说道:
“老王呀,你这三个月太卷了,每天就睡四五个小时,外加三四杯冰美式续命,要悠着点呀,都快跑路的人了,没必要这么折腾身体。”
王立诚也瞄了一下组长,压低声音轻轻说道,“哎呀,这也是形势所逼,前两月面试还没结果,心里没底,在下家没着落之前,必须拼命卷保住现有工作。”
“隔壁组老张才是卷王,简直把家搬到公司里,每天睡醒就干活,干累直接倒头就睡,都好几天没洗澡了,一身馊味。”胖子嫌弃地说着,嘴里还不停地边说边吐白烟。
咳咳咳!王立诚在烟雾的干扰下,被呛到有点难受,猛喝了一大口咖啡。
瞬间觉得胸口一闷,有股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憋的十分难受,他猛地站起来,想借机喘口气,反而让眼睛开始冒起金星。
王立诚直接冒出冷汗,左胸口里开始有点绞痛,同时感到有点晕眩,意识开始变得混乱,心想不会就这么挂了吧?
他强撑着身体走向洗手间,也许,去洗把脸就缓解一下胸闷。
抬头看了一下镜子,恍惚间,胸口绞痛突然加重,很快地变成呼吸困难。
窗外又一道电光闪过,雷声也逐渐靠近。
随着雷声的消散,王立诚的身体像一个泄气的玩偶,慢慢地塌下来,倒在洗手台前。
眼前一黑,除了听觉外,其他感官全部没有知觉。
开始,是倒地的磕碰声,接着,是胖子的脚步声,然后是呼喊声。
“快,老王不行了。”
最后,王立诚的听觉也慢慢消失了。
……
不知过了多久,一束亮光强行撑开眼皮。
医生拿着手电筒照着伤者眼睛,冰冷冷地说道,“看,还活着。”
“这种瞳孔情况,说明伤者在被雷击后脱离危险,接下来就是烧伤的清创,以及防止感染”
医生吩咐完护士,带领身后的实习医生移步到下一个病房。
护士接过医生的报告,去药房拿药。
伤者皮肤通红,手臂和背部有小面积烧伤的痕迹。
皮肤烧伤的疼痛感,像有无数钢针在不停地扎着皮肤,伤者的喉咙不停地发出微弱的呻吟和哽咽:
“吚吚呜呜!”
过了好一阵子,伤者慢慢清醒过来,眯着眼,慢吞吞地说道:“好痛,我怎么了?”
伤者缓缓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看到位红衣黑裤的短发女子,站在病床前犹如一把带血的匕首立在地上,冰冷而且诡异。
“被雷劈了。”红衣女冷冰冰地告诉伤者,没有丝毫情绪。
“雷劈?我好像在加班,然后胸闷去洗手间,后来的事情就忘记了。”伤者强忍着烧伤疼痛,艰难地说出自己的回顾。
“加班?”
红衣女皱起眉头,打破一直冰冷的表情,语气从严肃转变成疑惑,试探性地说道:
“姓凌的,别再装,按照约定办事,要不然都得死!”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伤者挪了挪身子,把枕头抬起,当做背垫坐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
“我姓王,不姓凌。”
伤者吞咽了一下口水。接着慢慢说道,“我叫王立诚,昨晚加班,然后不省人事,不是你说的雷劈。”
伤者说出自己是王立诚的身份后,开始仔细回想自己晕倒前的每一处细节,台风天加班、自己摊牌要跳槽、胖子抽电子烟、自己喝了咖啡……
王立诚越想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