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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内外交困

“杀!!”

“簌簌……”

腊月中旬,黎州地界白雪皑皑,天地间白茫一片。

黎州南部的山岭间,寒冬的山风凛冽,刺骨的山风仿佛要将一切冻结。

在这片冰天雪地中,战火熊熊燃烧,燥热的气息与严寒交织,仿佛冰与火的碰撞。

“呜呜呜——”

清溪关前,大礼的群蛮正以云车、井栏为武器,疯狂地冲击着这座关隘。

城关上,西川的唐军正拼死抵抗,刀光剑影在风雪中闪烁。

鲜血染红了白雪,喊杀声、惨叫声与风声混杂在一起,意志不坚定者,早已倒在了风雪中。

“守住垛口!不能让南蛮跨过城关一步!”

“哔哔——”

城楼内,夏侯孜耳边回荡着厮杀声,而他作为西川节度使,此刻也没有了在庙堂上的从容,衣摆甚至染上了鲜血,与他文质彬彬的外貌十分违和。

“我们已经丢了嶲州和邛部,倘若再丢失清溪关,就只能退守大渡河以北了。”

夏侯孜声音沙哑,眼睛布满血丝。

面对他的这番话,城楼内数十名官员、将领纷纷沉默,一言不发。

半个月前,邛部县被祐世隆率军攻破,唐军丧师三千后,不得已退往清溪关。

祐世隆征召了大雪山凉山的乌蛮,在留守伤兵的同时,还集结了八万蛮兵来进攻清溪关。

清溪关已经是西川在西线战场,大渡河以南的最后一座城关了。

如果丢失了清溪关,东线战场的戎州也会很快丢失,到时候西线虽然还能依托大渡河防御,但东线的战场就得被推到僰道城宜宾了。

正因如此,夏侯孜不断从后方征调民夫和军队。

如今近十万民夫从西川赶来,冒着风雪,肩扛手推,将粮食、石脂、箭矢等重要物资运来。

黎州三万多百姓更是被尽数征调,不分男女,冒着风雪在野外砍伐并制作檑木和滚石,将它们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城头。

与他们一样,大礼军营的后方,数万群蛮正从遥远的会川城赶来,穿过已被占领的嶲州地界,将粮食与衣运送到前线。

大礼国近三十年的北界太平,使得他们对冬衣的准备严重不足。

在风雪中,群蛮士兵依旧穿着单薄的单衣与甲胄,瑟瑟发抖。

寒冷无情地夺走了许多士兵的生命,他们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在雪地中,很快便被大雪掩埋。

祐世隆站在军营的高处,望着这一切,脸色阴沉。

“派轻骑去问问清平官,还有多久才能把冬衣送到此地!”

他语气积压着愤怒,而他身旁的范脆些则是连忙行礼。

“董清平、赵清平分别在阳苴咩城和会川城征召大量妇女制作冬衣,三日后应该会有五千套冬衣运抵此地。”

“五千套?”祐世隆愤恨看向范脆些:“五千套够干什么?”

“是……”

范脆些嘴角苦涩,大礼将士近三十年没在北边作战,加上早前也没料到战争推进会那么快,所以冬衣才会准备不足。

哪怕后方已经加快制作冬衣,然而远水难解近渴,前线的士兵们依旧在寒风中苦苦支撑。

“推!!”

“呜呜呜——”

风雪中,大礼的云车在号角声中缓缓推进,巨大的车轮碾过积雪,发出沉闷的声响。

井栏上的弓箭手们拉满弓弦,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头。

西川的唐军将士们躲在女墙背后,用盾牌抵挡着箭雨,偶尔探出头来,用弩箭还击。

护城河早已被冻上厚厚的冰层,云车轻易渡过了护城河,狠狠撞在了关墙上。

城下的大礼士兵放下云车,踩着云车向城头进攻。

他们冒着滚石和檑木的袭击,奋力攀爬。

每一次冲锋,都有无数人倒下,鲜血染红了雪地,但后续的士兵依旧前仆后继,毫不退缩。

“杀!”

“狗蛮子!死来!”

“杂种……”

清溪关的马道上,短兵相接,刀剑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唐军的将士们在马道上结六阵,以长枪、鄣刀为兵器作战,,与爬上城头的大礼士兵展开殊死搏斗。

风雪中,他们的呼吸化作白雾,汗水与血水混合在一起,来不及流下,便被冻住。

一名唐军士兵刚刚砍倒一名敌人,还未喘息,便被另一名大礼士兵刺中腹部。

他咬着牙,反手一刀将对方砍退,随后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城墙上,缓缓滑倒。

他的目光渐渐涣散,渐渐没了声息,而那被砍中的大礼蛮兵却因为甲胄保护而毫发无损,仅仅倒吸口凉气后,便投入了新的战斗。

风雪依旧在肆虐,战争的残酷在这片白茫茫的天地间显得格外刺眼。

城关内外,无数生命在这场战争中消逝,鲜血染红了白雪,也染红了这片土地。

“铛铛铛……”

忽的,城外响起了鸣金声,大量大礼蛮兵闻金而退,西川的唐军则是无力追击,纷纷靠着女墙坐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休整十日,告诉董清平和赵清平,加紧赶制冬衣,朕不想再看到有子民因为寒冬而死去!”

“是……”

祐世隆站在高处,望着前方的战场,心中既有愤怒,也有无奈。

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而寒冷的冬天才刚刚开始。

为了做好拿下清溪关的万全准备,他必须停战休整,等待冬衣运抵前线后,再发动总攻。

思绪间,他拂袖转身离去,而清溪关内外的大礼蛮兵也如潮水般退走。

风雪中,清溪关依旧屹立不倒,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屏障,隔绝了大礼与大唐。

只是对于两国来说,这场冬雪不过是大战前的休整罢了。

等待风雪停下,大礼和大唐的战争将波及更广,烈度更强……

“又怎么连邛部城都丢了?!”

除夕前夜,李漼坐在紫宸殿金台上质问着白敏中等人,白敏中等人则是眉头紧皱。

“陛下,夏侯使相不善军略,加之西川近三十年未曾经历战事,如今仓促应战,丢失嶲州及邛部城,也是无奈之过。”

白敏中不得不站出来作揖解释,也好在李漼耳根子软,虽然几次想要发作,但还是忍住了。

“自与南蛮开战以来,我朝不知丢失多少城池土地。”

“我昭昭大唐,难道连如此跳梁小丑都无法讨平吗?”

“还有东川的崔慎由,为何一兵不出,眼看戎州南部十数县被南蛮攻掠?”

“夏侯孜麾下四万兵马,起码与祐世隆手中十万大军攻伐七个月。”

“崔慎由手中有东川、戎州等处一万七千兵马,却不到五个月丢失大半个戎州。”

李漼生气之下,竟然连已经被贬的崔慎由都拉出来鞭挞了几句。

白敏中见状,只得安慰道:

“陛下,黔中道的高骈已经率军入驻僰道城近两个月。”

“南蛮不善冬战,而戎州的大雪,起码还能维系一个月。”

“相信以高骈之才,一个月后,理应能守住戎州,甚至攻破群蛮,收复失地。”

“希望吧!”李漼很不满意,语气中透露着搪塞。

话音落下,他又好似想到了什么,不紧不慢道:

“对了,朕欲在元宵过后大赦天下,另外摆车架前往云阳,由西向东,祭拜帝陵。”

裴休与蒋伸闻言对视,各自在心底无奈摇头。

如此局面,皇帝还要大张旗鼓的祭拜所有帝陵,这消耗可不少。

“敢问陛下,此次祭拜帝陵,需要动用多少扈从……”

裴休不得已站出来询问,李漼闻言却思考片刻,紧接着才道:

“此次祭拜帝陵,乃是为了我朝历代先帝庇佑,声势不能太小。”

“这样吧,暂且定下三万人,劳请裴相安排好沿途诸县所需钱粮酒水及离宫、别馆。”

李漼是把事情敲定了,但事情却需要裴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