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里阴冷的风吹得她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两分,她看着眼前的人,微凉的指尖轻轻地抚上他冷峻的脸颊。那夜他乘夜闯入她的闺房时,她就已经移不开眼了。他深邃的眸,英挺的鼻,以及这微抿的薄唇。只站在那,就已将她的七魂勾去了五魂。她总是这般的不争气,如今只这么看着心中就已涌起千股波澜,万般情动。
她扬起唇轻笑道:“公子世无双!”
他以为她是烧糊涂了,加快了脚步,语气凌乱地说道:“慕语,我这就送你到母后宫里。”
“回家好吗?”她的声音细细柔柔地划过他的心尖,他停住了脚步,本想着长庆宫离这最近的,他只吐出一个清晰的字:“好!”闻言她又阖上了眼昏昏沉沉地睡去。
窗外的微光穿过床幔刺着她的眼,她微微睁开眼来,那光是红的,透着清浅的黄。她掀开了红色的床幔,只见床沿趴着一个女子有着英凛的剑眉,高挺的琼鼻,红唇微抿,只是眉头紧紧地拧着。这世间她找不出第二个有这般英凛模样的女子了,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许是她的动作吵醒了思召,思召抬起眼笑道:“小姐你醒了!”
说罢思召站起身来,探了探她的前额,又探了探自己的前额。这才如释重负地说道:“终于是退了烧了,小姐你都昏昏沉沉地睡了两日了,可急死我了!”
“思召,轻风呢?”
思召原先喜笑颜开的脸顿时僵了下去,面色变得惨白如纸。她颤着声音说道:“小姐,轻风走了,至今已有两载了!”
“对了,轻风是谁?我方才为何要找她?”她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如寒冰利刃一般刺入思召的心。
思召身子退了半步,心底慌了起来。连连问道:“那您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您知道魏长宁和司雅嫣怎么死的吗?”
她望了望四周点点头道:“这里是闲云殿啊!”
思召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只是忘了一部分的事情。“轻风,轻风是跟羽小姐一样重要的人。”思召努力地解释,满怀希冀地看着她。
她显然十分震惊的模样,启唇道:“魏长宁!她死了?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了?轻风竟是与娘亲一般重要的人?”
思召彻底地瘫坐在地上,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却见她拍着头痛苦地回忆着,思召忙上前拦住了她不住拍打着自己的手。沉声道:“小姐,想不起就不想了,不想了!”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底红红的。
她的心底突然泛过一丝酸意,轻抚上她的脸说道:“思召别难过,我是不是忘记许多的事?”
思召别开了脸,擦掉眼角的泪,回头露出微笑道:“没事,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她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脑中划过许多零碎的画面,那个阴暗潮湿的死牢,那个寒风彻骨的夜。头又隐隐地痛了起来。
她突然从床上下来,慌张地说道:“思召,父王驾崩了,我得赶紧进宫!”
思召拉住了她:“王爷吩咐了,您要是醒了就在府里呆着,哪也不许去。”
只是这样不合规矩吧!这时苏嬷嬷端了一碗浑浊的汤药进来,朝她欠了欠身子道:“王妃只需在府里将养身子即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而且外面正乱着,新帝尚未登基,朝局不稳。”
她拉了拉思召的衣角,疑惑地看着忙碌的身影。思召会意附到她耳边低语道:“这是王爷身边的苏嬷嬷。”
她这才安心地坐到凳子上,依那日形势所看,四王爷行事鲁莽冲动,怕是幕后还有别的人。若是她进了宫,怕是到时又会成为文琰的累赘。
只是,这么远便闻到了桌上那碗汤药的苦涩味,她皱起眉头走到了外间,企图躲过去。苏嬷嬷又将那药端了出来,呈到她的面前:“王妃,如今这汤药已不烫了,喝吧!”
她摆摆手道:“今日我觉得身心舒爽,想来已大好了,这药便不必再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