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太子,太子妃共饮合卺酒。”
一根红线系着两樽酒,魏文初将其中一只递到了她的手里,而后绕过她的手将酒一饮而尽。眼神甚至未在她的脸上停留过,便冷声斥退了众人:“都下去领赏吃酒去。”
嘉阳低着头缴着十指,不时地偷瞄坐在一旁的魏文初。红烛摇曳,鼻尖有股幽幽的甜香。正襟危坐的魏文初面上非但没有半分欢喜之色,反倒面色凛然凝重十分的模样。
魏文初突然转身将她推倒在床上,嘉阳紧紧地闭上双眼,屏住了呼吸,不敢去看他。可是预想中的事情却没有到来,床反倒剧烈地摇动起来。
“吱呀,吱呀”地响着,嘉阳睁开眼正欲说什么,魏文初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直到看到窗外的黑影离开了,魏文初才停止了动作,站起身整理衣袍。“方才多有冒犯,实则是为了能有个好交代。公主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进宫。”
他终于说了实话吗!难怪今日分明是他们二人大婚,却在他的脸上看不到半分喜色。即便嘉阳方才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却还是算错了。
嘉阳木木地启唇道:“臣妾不知太子是何意。”
“本王早已有意中人,此番联姻是无奈之举。从今以后,你是本王的太子妃,本王自不会亏待了你。”魏文初言语平淡地说道。
他说得好生轻易,从天堂到地狱不过顷刻之间。一颗热忱的心瞬时跌落寒窑,再无生机。如今木已成舟,她已是舟中人,要么共渡至彼岸,要么只身跃入江水,亦或者覆了这周二人同归于尽。显然她不会这么做她怎么舍得呢!
嘉阳点点头忍住眼底的酸涩,嘴角噙着淡笑道:“是席间身着月白色衣衫的姑娘吗?”
她果真是心细如发,他以为他足够克制了。魏文初看到她身着喜袍眼中含泪的模样,心中愈发愧疚无比:“是,年少时我便属意于她,今生我非她不可!只是,天意弄人。”
嘉阳凄凄地扬起嘴角,眼泪簌簌滴落。父王,一切不过是儿臣一厢情愿罢了。父王,儿臣后悔了,可是儿臣已无路可走。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魏文初,我看错了你。”嘉阳恨恨地说着,倔强地对上他的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从此至终他眼里都未露出半分的怜惜,所谓的纯良少年郎,到底是她一厢情愿的绮梦罢了!
魏文初淡淡地启唇道:“公主早些歇下,我去书房睡。”
嘉阳就这么看着她的新郎走出新房,不留余地。
候在门外的景雯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走出去,一度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当景雯惊慌失措地进来时,却看到她的公主泪眼婆娑地坐在喜床上。一切都诡异,又讽刺。
景雯急忙说道:“公主,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怎么走了,不行,奴婢去找太子。”
“站住,难道我们还要上前自取其辱吗!”嘉阳喝住景雯。
“公主,你是我权国最尊贵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可大婚之夜那魏国太子却抛下公主,你要奴婢如何咽下这口气。”景雯愤怒不已地说道。
嘉阳哑着声音道:“难道你想让世人皆知,我堂堂权国公主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吗,不对,是太子妃。”
“哈哈哈哈哈哈,太子妃,多讽刺啊!”嘉阳大笑不止,头上的金步摇狂舞着勾起鬓边的发丝,脸上的泪珠熠熠发光。
嘉阳将脸上的泪擦净,站起身道:“景雯,更衣。今日之事,不许跟任何人提及!”
她们权国最尊贵的公主今日叫那魏国太子伤得这样深,景雯感同身受,恨得咬牙切齿:“公主,国主定会为公主讨回公道的,断断不能任这魏国太子这般欺辱。”
“父皇国事繁多,何必因了此事再添烦恼。景雯,你可明白?”若是父皇知道今日之事,后果不堪设想。再者父皇年岁已大,且有心疾,她不想。
景雯忙跪下道:“奴婢明白,奴婢万事都遵公主旨意,绝不悖逆。”
褪下繁华的喜服和沉重的凤冠,嘉阳丝毫未觉松泛,多的是悲苦凄凉。房里随处可见的大红喜字,摞得小山一样高的红枣,桂圆,莲子。两侧的红烛摇曳着,剪下红纱帐里的独影。
任凭倾城绝色,利益左右,都驱使不了一颗不属于自己的心。嘉阳挪动步子剪断喜烛,也断了一室美轮美奂好光景。
离家短短几月,一切都天翻地覆不复昨日。嘉阳从未这样的思念权国,思念那个在宫里宫外肆意玩耍的五公主,思念父皇板着脸撅起来的胡子。
纵然昨夜里出了再多的坏事,今日面子上的功夫嘉阳还是半分没有懈怠。沆长繁琐的礼节累人得很,好不容易走完那些过场,加之一夜未眠,嘉阳更觉头晕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