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成了森林。

附在房门上的法术门铃消失了，变成了一只喳喳叫的执勤小鸟：“海伦大人！海伦大人！有入侵者！”

房门后布设的与门铃联动的抄写灵也不见了，变成了一只藤蔓之手在纸上以树液抹下字母：晚上十时入侵者闯入宅邸。

“谁是入侵者，这是我家！”理查德瞪着聒噪的小鸟。

“老师！”一头苍鹿噔噔噔从楼梯上跳下来，少女海伦正趴在鹿角上，头戴花环，手上抓着吃了一口的苹果，“他是我老师，不是入侵者。”

执勤小鸟和抄写藤蔓都一颤着缩了回去。

理查德瞪了海伦一眼。

“今天又遇到了什么困难？”海伦问。

“哼。”理查德愁苦地坐进心爱的老摇椅——“嗷！”

他疼得跳了起来。

回头一看，摇椅安置屁股的位置正长着一团荆棘。一根根尖刺都在等待着他神圣的臀部，就像烤乳猪的嘴等待着神圣的苹果（而不是菠萝）。

“这都是怎么回事！”理查德吼道。

“法力溢出了而已。”海伦说。

“而已——”理查德气得白胡子都呼呼飞舞。他指着老摇椅：“给我变回去。”

“你自己变。”海伦趴在鹿背上，吃着苹果，翘起二郎腿。

“这头鹿又是怎么回事！”

海伦荡了荡翘起来的小脚丫，“自然之神送给我的眷属，而——已——”

她轻轻一打响指，鹿角上柔柔绽出一串挂枝小花，层层叠蕊，流芳沁人。

“你的眷顾神明变成自然之神了？”理查德声音缓了下来。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海伦，他的学生，完全就是他的相反面。

他五十四岁，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海伦十三岁，机灵可爱，褐发顺滑如云。

他法力低微，连个火球都点不燃，二级的法力只能靠他伪装法力强度的天赋能力伪装成八级。

海伦则天生法力强横，已然身有八级法力，堪比大法师的力量。需要理查德用伪装力量的天赋能力帮她把法力伪装在二级水平，避免惊世骇俗。

希罗公爵的龙心，就是从海伦九岁时在南方的沼泽旷野上“手撕”的老龙身体中解剖出来的。

那时，海伦身上的眷顾神明是战斗之神，神的力量放大了她自身的力量，理查德甚至怀疑当时的她或许能直接摔扁一头壮年龙。

现在，南方龙族恐怕在流传一则传闻：小心诺克提斯那个危险的九岁人类幼崽。

作为对比，二十岁的理查德还在御花园里被壮年大鹅啄屁股——好在是和年轻的坎昆三世一起被啄。

理查德博览群书，知识渊博。

海伦则天生冒着傻气，啥书都看不进。

理查德总是说“这可真是太难了”，然后小心把问题弄好。

海伦则总是“这有什么难的”，然后用惊人的法力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理查德和神明没有任何连接。

海伦不但被神明眷顾，眷顾她的神明还会定期轮换，就像是一群神在给她轮流当保姆。

而且，每位神明都喜欢她，不吝将各自最强的力量灌在她身上。

这就是小海伦的天赋力量——被众神眷顾。

而这一次，保姆是自然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