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鸣在爷爷奶奶的坟上填上了最后一锹土,看着剩下的几张冥币在晨风中燃烧殆尽,这才直起腰来,打算尽快回到小村去,也好赶得上这里唯一的一辆长途汽车,回城里去。
就在转身的时候,他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穿着低腰牛仔裤的女人。
此时,晨曦微露,天地间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着,隐约可见那女孩一头长长的秀发随着晨风微微飘起,样子很动人。
这里是小村的一片公用墓地,祖祖辈辈的人死后都会被埋在这里,大大小小的坟墓节次鳞比,如果每一座坟墓都是一户人家的话,这里远比那个小村的人要多得多。
鲁鸣记得,每年的清明节这里都会很热闹,来上坟的人开着各色车子赶来这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年却格外清冷,整个墓地只有他和这个女子两个人。
女子蹲在一座很低矮的坟前,瘦瘦的牛仔裤凸显出她很圆润的臀部曲线,微微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脊,一双很纤细的小手拨弄着正在燃烧的冥币,神情很凝重。
鲁鸣有些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看了一眼东方天边的朝霞,然后,大步走出墓地。
等到鲁鸣气喘吁吁地跑回小村的时候,那辆去城里的长途汽车正在启动,浓浓的尾气飘出很远,然后,在鲁鸣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中,驶出了他的视线。
鲁鸣把肩膀上的铁锹扔出很远,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心里把这个不长眼睛的司机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没办法,谁叫这个小村如此之小,距离公路又远,每天只有这一辆车子。看起来,今晚自己要在这里过夜了。
鲁鸣每年都会回来给爷爷奶奶上坟,只是不同的是,每年都是跟着父亲一起回来。那时候,自己还在上学,而今年已经毕业了,赋闲在家,于是,他自告奋勇地独自回来了。
好在身边还有一瓶矿泉水,一些零食,可以挨过一天的。
自己家的祖屋就在这个小村里,是一座摇摇欲坠的泥土房,只是一年没有人来过,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祖屋已经很破败了,连窗玻璃上都挂满了灰尘,一把已经锈蚀的大锁孤独地蹲在那扇木板拼凑而成的木门上。
鲁鸣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开了那把大锁,一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迎面一股潮湿的霉味就直扑过来,一张结在门边的蜘蛛网被碰坏了,上面那只足有碗底大小的黑色蜘蛛来不及跑掉,啪地一声落在了鲁鸣的头顶,吓得他一个激灵,跳出老远。
早晨的微光把屋子染成了土黄色,显得更加清冷。
房顶上、屋地上,到处都是灰尘,一阵阵冷风从墙角的几处裂缝之中钻进来,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看着到处是灰尘的祖屋,鲁鸣挠着脑袋,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来收拾。
好在自己也就是在这里暂时休息一个晚上,只要可以住下来就好。
胡乱地把杂乱的东西挪开,鲁鸣在土坑上给自己腾出一块地方,从炕底拉过已经发霉的被褥,鲁鸣坐在上面,打开零食袋。
村子里开始有人走动,可是鲁鸣不想见到这些人,都是一些老人和不懂事的孩子,对自己也很陌生。
胡乱地吃了一点零食之后,阳光已经透过窗子照在了屋子里,后背暖暖的,很惬意。一口气喝掉了半瓶水,再也舍不得喝,放在了土炕边。
鲁鸣的目光落在土炕边的一把木制小凳子上面,那上面还有一截没有燃烧完的蜡烛,黑色烛心就像一条细细的虫子,弯曲着身子。鲁鸣记得,自己小时候,爷爷就是经常坐在这里的。只是现在,凳子已经坏掉了,几块碎砖头罗列在下面,充当着凳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