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京城半年多。
施月瑶终于回来了。
“福州好是好,来回的路上太煎熬了。”
施月瑶半倚在背枕上,接受春华投喂梅子干。
“小姐,昨儿你还说苦一苦自己,有利于保持身形体态。”
“你小姐我已经够苗条了,再苦下去就变成人干了。”
施月瑶揉了揉太阳穴,缓解晕胀感。还是坐船舒服,四平八稳,就连骑马也比坐车好很多。
奈何京城不比外边,她家在京城还容不得她策马。
旁边的春露捻起梅子干,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她道:
“小姐,等回到府中,我一定给您好好补补,六太老爷给的燕窝花胶足够您顿顿吃,吃上大半年的,保证养得您莹润有光。”
“哎,京城的冬天真是太冷了,大家只能窝在屋里面猫冬,要是年年都能去福州过年,我得是多快乐的女孩呀。”
雪景虽美,可她不抗冻呀,得烧炕炭盆加皮毛才能暖和一点,还不能出屋子走动。
春华劝慰道:"说不得小姐日后能嫁回南边呢?"
春露啪地拍了她一下,道:“你胡说什么,咱们小姐还没选秀呢,你就咒小姐落选?”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施月瑶好笑地看着她俩吵嘴。
快乐的日子总是飞速而过,被她暂时抛之脑后的任务目标也要捡起来了。
施月瑶正想着,就听见一阵浑厚旷远的萧声传来。
施月瑶好奇地掀开帘子。
此时车队还没进城,京郊官道两旁的荒地里长满了各色花草,人影都不见一个。
春华钻出一个脑袋,上下左右看一看,眼尖地看见塔上的人影。
“小姐,那有人!”
施月瑶凑过去,视力一般的她只能看见人的动作,根本看不清脸。
加上胤禛本就打扮低调,也没有往那一站就释放两米八的圣光,所以……
施月瑶根本没认出他,瞅完一眼就放下帘子,继续跟俩丫鬟唠嗑。
塔上的胤禛眼睁睁看着施月瑶露个脸就没下文了,心中不由有些着急。
大庭广众之下,他本就没想跟施月瑶面对面打招呼,只是想让对方知道,他来了。
怎样才能让施格格知道是他呢?
胤禛想起他们一起吹奏过的乐曲,那也不适合用在喜相逢的场合呀。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曲调变奏,激越高昂,正是施月瑶于淮安渡头的安抚版伴奏曲。
马车内的施月瑶一愣。
是他。
大早上的不用上朝吗?
而且她现在心情挺好的,给她整这么一曲……
好吧,好歹她的付出是有效果的。
施月瑶从挂袋上取出竹箫,以高山流水之曲回应。
胤禛欣喜地跟着变曲。
调子从分离到统一,从统一到高低缠绕相和,正如水流蜿蜒于高山之间。
随着车队离城门渐近,曲声渐渐消失。
对于其他人而言,施月瑶只是和某个不知名的乐者随缘合奏一曲。
只有胤禛和施月瑶知道,他们完成了一场心灵共鸣的迎接。
不对,跟着一起鸣的还有前车的施文博。
他听到那痴痴缠缠的曲子一脸不爽,同时又有些诧异,他的姐姐竟然真的做到了。
施月瑶行事从头到尾都没瞒过他,所以他知道另一个吹箫的人是谁。
没想到对方一个妻妾成群的人,居然跑郊外讨女孩子欢心。
要说是少年人的冲动他是一个子儿都不信的,花丛老手要什么装嫩行为?这就是一个互相放饵的过程吧?一定是吧?
施文博摸了摸下巴,他还是技艺不够精湛啊。
“你在想什么?”
施承睿问道。
施文博:“在想一些事情,还没理清头绪。”
他姐姐准备了一场天大的功劳,可为施家带来富贵荣耀,但事情还没得到验证,堂兄虽然是自己人,还是先不说为好,免得空欢喜一场。
施月瑶姐弟回到施府后,先去拜见施家祖父母,然后再去拜见施夫人。
两人还没跪下磕头,施夫人便直接将他们赶回去沐浴歇息:
“赶紧回去睡一觉,等你们父亲兄长下值,再出来吃饭,到时候你们给我好好说说这趟南下之行。”
姐弟俩不由分说就被赶出正院。
施夫人见他俩全须全尾回来,心头的大石才完全落下。
之前听到南方闹水灾瘟疫,她可是整宿整宿的睡不好,就怕孩子一不小心就没了,
虽然后来接到了族里来信,知晓他们平平安安的,但没看到人总是放心不下,现在好了,回来了。
施夫人打定主意,以后孩子没成亲之前,一律不许出远门。
施文博的自由,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无了。
等施月瑶睡醒,天色已经变暗了。
云裳利落地挂好床帐,为施月瑶更衣梳洗。
“我父亲回来了没有?”
云裳:“老爷和大少爷已经回来了,知道小姐还没醒,让人等小姐醒了再摆饭。”
“那咱们快过去,文博呢?”
“在院门口等着小姐一起呢。”
去正院的路上,施文博问道:
“姐姐,那事是你说还是我说?”
施月瑶:“我来吧,先别让娘亲知道,免得她担心。”
“好。”
……
儿女远行,回来不管长啥样,在父母眼中都会瘦成麻杆。
这就导致施月瑶和施文博饭都还没开始扒一口,碗里就被堆满了鸡鸭鱼肉。
“吃多点,你看你脸都没肉了,可怜见的。”
施文博:“……大哥,弟弟只是长个了,看着瘦而已。”
“哦,是吗?有长高吗?我都没留意到”,施文渊又夹了一大块肥肉到他碗里,“吃吧。”
施文博:……知道你不喜欢肥肉,也不用全塞给我吧?
施月瑶那边,施月瑶也确实饿了。
她端起一碗羊肉,在施文渊兄弟俩简短对话时已经吃光了。
施梁和施夫人见状,默默将自己面前的白切鸡换到施月瑶面前。
施月瑶手一顿,抬头笑道:“父亲母亲,你们吃,女儿已经吃饱了。”
她夹起两根青菜,吃完后便放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又拿起一双新的筷子为父母添菜。
施月瑶现在看到白切鸡就害怕。
在福州六老太爷的盛情款待下,她连续吃了五个月白切鸡,天天吃,天天吃,连梦里都是漫天飞舞的鸡肉,不得行。
至少两个月内她都不想再碰一口。
父慈子孝和乐融融的晚饭后。
施月瑶独自到书房拜见施梁,将天花防疫法详细告知他,至于来源,自然是她从何石头的老家发现的。
施梁对这方法的效果存疑。
施月瑶:“父亲,不如先派人在庄子上秘密试验,等结果出来,再上报朝廷。”
施梁:“那是必须的,要知道当年皇上差点死于天花,若此法真的有效,必让龙颜大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