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直截了当的:
“别进来,带这个丧门星,一身的悔气。”
“借粮?我自家都吃不饱!”
有婉言相拒的:
“俺们家这情况你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二郎糟了这事儿,还不如你家呢。
不是不想,可秋税眼看就要到了,咱家娃子刚病了一场……”
还有和和气气的:
“呀,周大郎,你何苦遭这份罪,我呀知道一个门路,可救你脱离苦海。
最近这新鲜的尸体,可是抢手货……诶,你别动手啊!”
……
时光飞逝,在周榉的悉心照料下,周榆从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到了能坐起来,再到能站起来。
能够走动的第二天,周榆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
“哥。”
这天,天光刚刚破晓,周榉熬好粥,正准备端给周榆,一转身就看到了从床上下来的周榆。
“小弟,今天起这么早?
快回被窝,别冻着了。”
周榆没有听话,他看了看左右,老宅已经抵给了别人,兄弟俩只能在村外找了个破落木屋住下。
这是他们的爹做猎户时,在林里搭建的临时据点,历经岁月又无人修缮,现在是四面漏风。
“哥,我不想在这儿了。”
听到周榆这话,周榉有些木然,过了一会儿,他赔笑道:
“再忍忍,大哥知道这里条件比不了宅子里,小雪之前,哥一定找一个暖和的地方。”
周榆摇头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打算上山。”
看到周榉的脸色变差,周榆没有打住,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知道,我风吹会倒,连挥动斧子的力量都没有了,但我不是个废人,砍不动树,我就拾柴。
多走动,对我的身体恢复也有好处。”
周榉言辞拒绝:“不行。”
他意识到自己的音调高了,语气立刻缓和下来:
“小弟,你的心意大哥知道,可你现在身体还没养好。
想养家,以后日子还长,你把身子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其它事情,大哥来想办法。”
周榆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与记忆中的模样差了许多。
记忆里的周榉高大、健壮,据说许多姑娘瞧见了,都会脸红,来说媒的隔三差五就有。
现在的周榉皮肤黝黑、弯腰驼背、有着深深的黑眼眶,精气神都很低迷。
变卖家产、欠下大债、打渔的同时还要照顾自己这个植物人,苦难把他打磨的像四十八岁,可周榆记得情况,自己十六岁,大哥也只有十八岁。
他已经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债务、秋税、入冬的棉衣、炭火……他还能支撑多久?
周榆算不清,但他明白,自己不能继续当个寄生虫,不然真的会把大哥拖累到死。
忽然,他眼中出现了跳跃的光点,放在以前,他会以为这是飞蚊症,但这次的光点,居然排成了一行行符号。
这些符号不断变形,糅杂,最后变形成他看的懂的文字:
“性命缺损,需采集天材地宝,夺其天工造化,补足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