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线索碰到这事,我也算是行侠仗义了!”
徐谓侠感到自己的经脉一阵撕裂的疼痛自语的说
“他娘的!出来行个屁侠,仗个狗义!碰到这样一遭,都四十多了,也不知道迈不迈的过去这个坎!嘶........”
徐谓侠感到口中一阵干涩,准备拿起腰间的酒壶,狠狠的喝上一口。
忽然!一道劲风袭来,错着徐谓侠瞬间而过,把徐谓侠手中举到一半的酒壶刹那间击的粉碎。
那道劲风,不可阻拦的又掠过徐谓侠径直的撞向旁边本就破败的房屋。
“轰隆隆!”一旁的房屋直接被炸出了一个大洞。地上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竟然直接将断壁残垣抹去。
“还有敌人!”
徐谓侠撑着剑,挣扎着站起来环顾四周,他紧张极了。
“这真气!看来今天老子是栽了!”
徐谓侠已经准备放手一搏。这时只听头顶两道破空之声,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老练?你的天路神功不行啊!这一掌都打歪了,你看!”
紧接着的是一个苍老的声响
“滚蛋!你小子偷了我的东西还想跑?老子一掌打死你!”
徐谓侠抬起头,两个人影横空而立,一个犹如俊秀书生,看着倒是玉树临风,只是脸上露出了丝丝癫狂。另一个垂发老者,一身黑裘,威武霸气。
“嘿嘿嘿!你打赢了我,我就还你!”
那俊秀书生向着面前的老者勾了勾手指咧嘴说道。
“死疯子,你找死!!”霸道的声音卷起一片声浪,将下面的徐谓侠直接震得喷出一口鲜血。
“啊!他娘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徐谓侠还未及反应之时,天上一黑一紫,两道磅礴如山的真气对立而撞,竟然直接将靠着莫家村外的一个山头震的粉碎。
苍穹之上,原本的蓝天,也被染的一片紫气,一片黑气水火不容。
徐谓侠境界太低,根本看不清两人如何交手。
“这他娘的是什么境界?在这打什么架呀?”
徐谓侠气得只想骂娘,直到头顶那两人稍不留神,若是殃及自己,便是粉身碎骨。
徐谓侠头顶交锋越来越激烈,自己被震倒在地上,只觉得天崩地裂,日月颠倒。好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
徐谓侠睁开眼睛,那霸道老人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俊秀青年悬空而立。
他好像发现了下方的徐谓侠,而徐谓侠只是撑着剑吃力的站起来,这天上不言不语。
看了一会那俊秀书生开口说道
“呐呐呐,真可怜啊,太弱了!一点也不好玩儿!”
戏谑的声音满是失望,说罢只见一片紫光“轰隆隆”的一声,俊秀书生闪去便不见了踪影。
徐谓侠摇了摇脑袋,晃着头说道
“真是高人啊!是够高的,就是不像人!”
太阳渐落,月色横空。若非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在寻常人看来,这片村庄依旧是万籁俱静,黑夜茫茫。
而徐谓侠抵着长剑,靠在石墩旁边喘息了许久。缓上来的真气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一拐的向村里走去,滴下的血滴诉说着刚才那一战的凶险和惨烈。
村旁的树上祈福的红带还在缓缓地飘着,可见村庄里的农家应该是淳朴良善。
黑夜之下,一路上想不被路上的尸体绊倒徐谓侠走得十分艰难。
徐谓侠拄着剑看向两边的房屋和满地的残尸,缓缓的说道好像是在问自己
“悔吗?”
为这一村的无辜百姓,为这心底的无端侠义。
“估计这辈子破不开云涌境了,有点悔了,哈哈哈.........”
许谓侠自嘲的摇摇头,这个豪迈汉子伤痕累累的向前走去。
徐谓侠搜过这村子一间间残破的屋子,想着在这个已经生机断绝的村庄里休养一阵。他推开一扇扇染血的房门,好像还能看到这个村庄在几日前都是这么的祥和安宁。
“唉,该死的江湖,以前只是祸害我们这些走江湖的人,现在连寻常百姓都不放过了。”
徐谓侠自从十二岁起学剑虽然家境贫寒也拜得镇上以武馆为师。从山西一路游历至杭州府,见过许多高手,也拜过几个师父。却因为自身资质有限,年至四十岁,还不过是云涌境的侠客而已。在江湖上实在算不上高手,在他之上,浑圆境,破空境的高手也是寻常。
只是多年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多了几分老辣和决绝。
夜幕缓缓升起。
徐谓侠身上缠上刚刚找来的布条,好在真气恢复一些,伤口终于不再淌血。他推开村末的一个宅子,这间屋子里更是尸横遍地,先前也是这间屋子里的战斗最为惨烈。
“这些人怕是为了这家人来的。”看着眼前的院子里除了房子还立着,遍地都是破碎的农具,衣物。
院子里,耄耋老汉已经被拦腰斩断,一旁倒着一个农妇,身上满身数不尽的伤痕,姣好的面容,虽是农家女儿,不过却生的清丽。可是这样的脸上却只有死前的绝望和不甘。
徐谓侠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剑,很是疑惑不解,小小农家院,有什么值得这帮江湖恶人在这里肆意杀戮,难道只是为了泄愤?
徐谓侠提着剑推开了厨房的门。看着一地的狼藉,灶上还有一些食物。
“哈,终于这村子里还有这些东西剩下。”
徐谓侠快步上前,径直略过灶台,来到角落里,拿起堆在墙根的酒坛晃了晃。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喜色。打开酒坛,转身看向门口,好像透过院子看着整个村子。
“都死绝了,呵,希望你们下辈子安宁一些,你们先喝吧。”
说着徐谓侠噼里啪啦的将半坛酒倒在地上。然后将剩下的酒坛举起,大口倒下。
酒液溅在豪迈的脸上淌下,慢慢流过徐谓侠伤痕累累的上身。
徐谓侠感到伤口灼热的阵痛,或许为了麻痹,又或许为了发泄,徐谓侠依然不管不顾的大口喝酒,直到把剩下的半坛酒喝完。
这才缓缓的去灶上寻些东西来吃。他缓缓的吃下几张大饼。体力又恢复了一些。只是嘴里有点干涩。
想着再来一坛酒的徐谓侠又走到墙边,提起一个酒坛。只是这坛子酒竟然让徐谓侠手臂上的伤口又泌出血液。
“嗯?嘶.......这坛酒........这么重?”
徐谓侠突然将酒坛放下,后退几步,用剑挑开上面的酒封。映入眼中的是一坛子的黑色粉末。
徐谓侠用剑挑起一些放在鼻子下轻轻一闻。脸上猛然变得狰怒,暴喝出声。
“他娘的!这些狗贼到底要做什么!要把整个村子都抹去吗?”
“这些火药放在酒下面,看来早就有人潜进来了,到底是谁这么狠决,这村子怎么招了这样的敌人?”
说着徐谓侠体内又开始一阵阵的痛。
“不行,得看看有没有什么药,不然还没有回去先死路上了。”徐谓侠想着走到院里,看着残败的村子,长叹一声。
手中宽云铁剑缓缓竖起,用不多的真气,催动剑气。翠绿的剑气,好像还有竹叶相随慢慢攀上剑身。整支剑绿意盎然,他就像一枝苍竹立在血色的院子里。
剑锋慢慢的向周围转去,那剑气虽然锋锐,但却充满生机,直到指向一个方向,剑上剑气一盛,好似被什么东西牵引。
徐谓侠将剑垂下,缓缓的松了一口气说道
“还好,看来草药离得不远。”
说着徐谓侠便向刚刚剑指的地方走去。那是院子的后墙,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子。门已经碎透在一边。倒是没什么血迹,可能是因为那些人看了一眼是堆放草药木柴的屋子就离开了。
门口有一捧烟灰,应该有人烧了什么,徐谓侠鼻子微动。
“艾草?呵,看来我运气不错。”进到屋子当中,月光照在因为厮杀漏洞的屋顶,落在屋子里。
屋子不大只有堆砌了一堆干柴农具,另一旁几个竹编的筐子里堆着草药。
徐谓侠向前走去,在一个筐子里找着自己要用的草药。
忽然徐谓侠听到了什么,手中长剑猛地持起。
目光一凝,看向旁边的一个竹筐,一束月光刚好罩在筐里的草药上。
徐谓侠拿着剑慢慢走近,草药忽的又是振动一下。剑尖也缓缓攀上绿意,徐谓侠小心的剥开一大片艾草干。
徐谓侠眼猛地一缩,月光下,一个小婴儿垫在艾草之上,灰色的绣褓把婴孩裹的严严实实,还在酣然入睡。
徐谓侠发誓他收剑的速度绝对比今天刺出的任何一剑都要快。
徐谓侠把剑收起,轻轻的把小婴儿抱起。他看着怀里的孩子,那绣褓的布料虽然算不上柔软,但是细致的针孔是一个妇人对孩子最深的爱。
徐谓侠的脸上从开始的无措慢慢的转变为快意。
一抹畅快从心底自下而上让他身上的疼痛都隐隐散去。
“哈哈哈哈哈!不悔了!这下不悔了!”徐谓侠豪迈的大笑,好像是又活了一次一般。
月光下那婴孩被笑声惊醒。开始“呜哇,呜哇”的哭起来。
徐谓侠看着还在大声哭泣的婴儿,随即笑得更加恣意。
在这人间炼狱的村庄里,那汉子豪迈的笑着,说着哄逗孩子的话,那婴儿则是咿咿呀呀的发出声来。
好似只有天上的明月和大汉的怀里是最干净的地方。
徐谓侠寻了一些米汤,生疏的喂给婴儿,生怕这会伤害到这村中唯一的希望,婴儿“哇呜,哇唔”的吃饱了后,在他怀里沉沉又睡去了。
娃儿啊,你的命苦啊,生在了这个天下。
徐谓侠轻轻的拍打着怀中的婴儿。
一地的残肢下,徐谓侠带着婴儿缓缓的将地上的尸首一个一个的挪出屋子。
怀中的婴儿艾草味混着奶香,总算是冲掉一些徐谓侠刺入鼻中的漫天血气。
徐谓侠低头瞥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小家伙睡着了,鼻翼微微颤动,呼吸轻柔而均匀。
看着他可爱的小脸蛋,徐谓侠忍不住轻轻地把裹着的绣褓紧了紧,内心充满了感激和爱意。粉嘟嘟的笑脸圆润可爱,睡梦中小小的嘴巴安宁的一张一合,嘴角还露出一淌晶莹。
嘿!这娃儿的梦真甜!
徐谓侠抱着孩子咧嘴一笑。
脚下残肢血海煞气浓,怀中盈盈生机好入眸。
徐谓侠神情放松下来,身体也没来由的多了一股劲。
夜半丑时,徐谓侠拖着一身的伤痛和疲惫,终于将所有的尸首安置好。
清风习习,半露微凉,一所残破的屋顶之上,那豪迈汉子,怀抱着一个婴儿,轻轻躺下。
皎洁的月光下,只能听到那粗犷的汉子嘴里哼着柔柔的乡音。
怀里的婴儿窝在在他壮硕的胸膛上,睡得香甜。
“哼~哼~睡吧~睡吧~醒了咱就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