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雅间是慕容德伯的书房。
才发生这些事,平夫人倒是还能沉得住气。
慕容玉楼拿着手中的笔在砚台上蘸了墨,在宣纸之上写着字,碧香见她脸上没有异样,继续道,“郎主闭门未见。”
“哦?”慕容玉楼发出一个声音,平青儿是当年慕容德伯略施小计从平县丞家中骗来的,如今竟也厌恶了吗?
“平夫人只是端了一碗鸡汤,随后便走了。”碧香道。
“平姬是想让父亲念及往日的情分呢。”慕容玉楼收了笔,纸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宁静致远”。
只是她才写完,却是摇摇头,“还是不大会写字啊。”
翠玉却道,“这个平夫人实在是……”她看了慕容玉楼一眼,又看了碧香一眼,生生将心中所言咽了下去,她心中所向的是慕容玉楼,但这碧香是余夫人的人,免不了还是少了些信任。
慕容玉楼随即将这四个字给了她,“去将这几个字临摹十遍。”
翠玉心中一惊,“娘子,婢子……婢子不识字……”
“不识字就照着画。”慕容玉楼搁下笔,便走到廊下,廊下有一几子,几子上有一个小茶炉,如今搁在上面的茶壶将将开始滚。既然学了煮茶,那便煮些样子来。
沸水入碗中浸泡,沿碗壁缓缓流出,将水倒掉后,再放入早已磨碎了的茶叶沫子、橘皮、香草,盖上盖子,静候。
“是老郡君吩咐了让老夫来瞧瞧的,你们怎么不让老夫进去?”慕容玉楼耳力灵敏,静候的时间里,她竟听到了院子外头雪神医的声音。
守在门口的只有一个侍婢,这个侍婢声音有些沙哑,但字句中显得极为有力量,“我们家娘子在里头休息,若是不经过娘子同意,任何人都不许进的!”
慕容玉楼记得,当日有人闯进她的浅云居,她也听到了这个侍婢的声音,看这侍婢的行为举止,大约也是个可用之人。
“你你你!”雪神医似乎有些气急,将肩上的那一个医箱子重重放在地上,随后一屁股坐了上去,“那你进去通报一声!”
“让他进来吧。”慕容玉楼拿着手中的茶杯子,她闭上双眼,那熟悉的步频从门外走了进来,还带着一股轻微的酒味儿。
待到他站在她的面前,慕容玉楼面上露出浅笑,“别来无恙。”
那雪神医一惊,他似乎有些心虚,“是啊,别……别来无恙。”
“怎么,神医如此健忘,竟不认识我了吗?”慕容玉楼睁开双眼,那双浅茶色的瞳孔合着日光看着他。
这使得神医又是一惊,“娘子此话……何意?”
“虽然换了装束,但你身上的酒味儿倒是一点没变。”慕容玉楼悠闲得坐着手中的动作,“这回又冒充了哪个神医?”
雪神医忽而笑了起来,“娘子确实是好眼力。”他也不再伪装,随性得脱了屐鞋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娘子不厚道啊。”
“我又怎么不厚道了?”
“我如此帮你,你竟还是如此冷眼相待。”雪神医边说着,还边摇头,“实在是不厚道。”
“我在这府中的处境想必你也知道,怎地还想让我热情款待不成?”慕容玉楼将手中的杯盏递过去,“无论你的目的为何,我的事情,你最好少插手,否则若是误伤了你我可不负责。”
“你……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雪神医接过杯盏正想要喝,无奈实在太烫,使得他一把将杯盏放到了几子上。
慕容玉楼不再看他,只径直做自己手中的事,“就是因为你曾是我的恩人,我才提醒你,少插手我的事。”
雪神医摸了摸自己下巴长长的花白胡子,眼中闪现着精光,“到底是双魂,竟是如此彪悍。”
慕容玉楼手中一顿,“你说什么?”
雪神医朝她一笑,“你身上有两个魂灵,一个怨气极重,将另外一个压制得死死的,若是弄不好,恐怕另外一个便会被你这充满怨气魂灵压制到消散。恩,或许应该说是魂飞魄散。”
“你这是何意?”慕容玉楼明显有了防备之心,包着的额头随即也朝后退了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