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感受到了我们的善意，还是认清了自己的宿命，哭过一天一夜，第二天就不哭了。有些孩子一直被家长护着宠着，二三十岁都还没长大，有些孩子，真是，一夜长大。”

院长叹了口气，指着女孩旁边的小男孩说：“旁边男孩叫飞飞，也特别懂事。他现在坐着，你们看不出来，其实双腿有毛病，但能通过手术及康复训练达到不错的效果。我们给他取名飞飞，是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健步如飞。”

“女孩叫什么？”

“我们叫她宫，五音中宫最为重要，是音阶的第一级。我们希望她以后不仅能说话，还能唱歌。对了，她画画不错，我这方面不专业，但感觉她应该是有点天赋的。”

“是嘛！”

茹梦带着丝好奇打量宫，见她不停拨弄垂落的刘海，走上前，取下自己的发夹，轻轻给她别上：“阿姨这个送给你！”宫报以感激一笑，并用手语打出“谢谢”。

“你在用手语说‘谢谢’吗？”

宫点点头。

“你能教我用手语说‘不用谢’吗？”

宫立即展示手语“不用谢”，见茹梦模仿到位，马上给她竖起大拇指。

院长说得不错，这是个很懂事的孩子，而且绘画底子确实不错，在刚才的互动中，茹梦扫了眼宫的画作，不管是结构还是色彩，都很到位。

绘画课结束后，小朋友们齐声向二位道谢，那稚嫩的童声像一道闪电，一下击中茹梦的心，她含泪向小朋友们挥手道别。

院长一路送二位至大门口，茹梦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指着后院问：“请问那边是什么地方？”

“那边啊……”院长顿了顿，神色凝重，“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但对你们而言，那边可能是地狱。”

茹梦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着双眼，问：“什么？地狱？”

“我们这，一小半天堂，一大半地狱，刚才你们上课的地方，是介于二者之间的……”院长又顿了顿，说，“暂且叫人间吧！”

大胡和茹梦都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你们先前电话打来问要准备多少套画具，我说20套够了。其实，我们这的孩子远不止20个，后面还有40多个呢！

这20个，你们也看到了，有缺条胳膊的，有缺条腿的，有兔唇的，有不能说话的，虽然多多少少有身体上的缺陷，但智力都正常。若换后面那40多个，你们根本没法教。”

大胡和茹梦对视一眼，立刻理解院长所说的“地狱”，至于“天堂”，虽依旧毫无头绪，不过，他们目前也不想问，刚才教室里看到的，所谓“人间”的小朋友，也只是囿于小小孤儿院的人世间而已。

“后面40多个小朋友，画具我们不准备，您看有没有什么别的需要，比如衣服？被子？我们下次带来！”

“不用了，谢谢你们！你们能偶尔过来教教这20个孩子，就已经帮大忙了。画画，我们也教，但真的没你们专业。不知道你们能否体会到，今天孩子们特别开心！”

怎能体会不到？就拿宫来说，临走前，说不出话的她，迅速在画纸上歪歪扭扭地用拼音写“下次，来？”茹梦点头道：“如果不出意外，以后每周三都来。”

旁边的飞飞闻言，竟忘记自己双腿不便，兴奋得站起来，险些摔倒，幸好宫眼疾手快，上前扶他。两位小朋友还没完全站稳，已迫不及待地朝茹梦露出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