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二月,苏宝老娘因为和小妾闹矛盾想不开上了吊。半年之后,苏宝老爹又突然在街上被人乱刀砍死,苏宝的二娘也就是他爹那小妾,卷走了家中所有财物,来了个人间蒸发。
一向锦衣玉食的苏宝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可这还不算完,没几天早春轩又失了一场大火,要不是他命大早就被烧死在铺子里了。
任谁也想不到,大红大紫了多年的苏家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落了个家破人亡的悲惨境地。
有人替苏家感到难过,简直太惨了。当然大多数人还是很高兴的,这回好了,苏家一倒自家的生意也能好起来,甚至还有人打起了早春轩的主意,要出钱把这铺子买下。
那位问了,这铺子都烧没了还买来干什么?咱说这地段好,正对大同市,每天前来吃早饭或者晌午饭的人那叫一个络绎不绝。
其实老早就有人对这铺子垂涎三尺了,只不过碍于苏宝老爹的身份地位都不敢造次,现在人死了,苏家只剩下个十几岁的孩子,还怕什么?
咱得这么说,苏宝真是好样的,老苏虽然不在了,小苏还在,不能辱没了他爹的名声,更不能让人给欺负了。
面对劈面而来的各方压力,这小子咬紧牙关,用尽各种能用的手段,算是没把铺子丢了,而且他还发誓,要重振早春轩的往日雄风。
粗略算下来,要想重修早春轩怎么也得四百万左右。于是乎,苏宝开始四处借钱,可借了一溜十三招愣是一个大子儿没借着,你说跟苏家关系平常的不肯借这没啥说的,那些关系好的也不借,都说人走茶凉,还真是一点儿不假。
正当苏宝无计可施之时,他爹生前的一个好友主动找来,说可以借钱给他,利息也可以不要,但有个条件,一年之后这钱要是还不上就得拿早春轩抵债。
这铺子要是往出卖,一千万准准儿的撒手没。苏宝也是实在没辙,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抵债就抵债吧,不过一年时间太短,怎么也得两年。
那主儿也挺大方,两年就两年。于是俩人商量妥了,签了借据画了押,五铢白钱四百万算是到了手。
终于,早春轩按原样修缮完毕,铺子里原来的老人也都找回来了,苏宝摩拳擦掌择良日开张,势必要重镇家声。
但是,重开后的早春轩生意并不如之前所预想的那样好,反倒是越来越不济,怎么回事儿?只因整天有人在街上造谣生事,就说早春轩是大凶之地,到那儿吃饭不吉利,去了死爷死娘。
要说这事儿也不怪造谣之人,苏宝老爹和老娘确实死了,相隔也就是半年时间,而且后来六子的爹娘也相继因病去世,要不是老伙夫的爹娘早先就没了,也正能靠得上。
古时候的人最相信迷信,于是到早春轩吃饭的人就越来越少,赚的钱也一天比一天少。
为了改正名声,苏宝四处请人做法,遍访了洛阳大大小小的寺院与道观,可是有名气的高人都不肯来,因为他出的钱少,那些没名气的收费是便宜,可来了又没甚鸟用。
这把苏宝给急的,徒有一片雄心壮志也毫无有用武之地,不过他仍旧不服输,咬牙死撑,而且一撑就撑到了大业十二年。
就在半个月前,店里的老伙夫辞了职,因为开不下来工资,搞得苏宝更是欲哭无泪,要不是他平常对六子还挺够意思,估计这会儿连干活的伙计也没了。
到这个月底便是他还钱的日子,也就是后天。债主之前派人来过几次,不过只是在铺子里前后晃悠了几圈,对于要账的事情只字不提。
此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人家这就是奔着铺子来的,先验看验看,别到时候缺东西。
苏宝都快急死了,又跑出去借钱,想要拆了东墙去补西墙,可这时候说破大天更不会有人肯借给他钱了,都知道他那铺子怎么回事儿,谁能傻的因为他再去得罪人呢?
李周听完一翻白眼儿:“绕这么大圈子你直接说还不上钱不就得了,还非把你们家那些事儿都说出来。”
“李兄,那不是你让我往细了说的么?”
“看来造谣之人多半就是你那债主子,他早就相中你这铺子了,给你下了套。”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想找我帮忙保住你这铺子?”
苏宝重重地点了点头:“李兄所言极是,还有两天时间我就得还钱,我这……”
“打住,我可没有四百万借你,也没处儿给你弄去。”
“我没指望从你这儿拿钱。”
“你想拿我也没有啊!”
“你听我说完,李兄,我不让你帮我弄钱,你只需帮我去求一个人即可。”
“我还有这么大面子?”
“当然有了!”
“你让我求谁去啊?我这模样还能认识谁啊?”
苏宝用手一指李周手腕之上绕着的佛珠:“玄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