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关闭。
眼前一黑,失去所有意识。
江忘最开始以为自己是不争气地因恐惧而昏厥,直到第二轮开始才发现不是。
再醒来,又回到高三开学、升旗仪式那天。
第二轮,林安然更名为金风铃,江忘有了戒备,尽力减少和她接触。
这一回,金风铃一改前态,不仅不为登榜孤立全世界,反而大肆交友,和校内最显眼的几个同学私交甚密。
江忘厘不清思绪,秉持着不被抓到落单就不会重复上一轮错误的基本思想,制定了“坚决不独立行动,独立坚决不行动”的指导方针。
课不逃了,游戏不打了。
拉着狐朋狗友一起,不翻墙不上网不惹事不落单,一时间坠着七班平均分不让上去的吊车尾们手脚并用,把期末平均分硬生生抬超出其它平行班一截。
这就苦了上课专心传小纸条的金风铃,掉队掉得鹤立鸡群。
期末结束那天,世界再次关闭。
江忘正和一众同学上晚自习,和金风铃没有任何单独的亲密接触,因此只觉眼前黑得莫名其妙。
于是到了现在,升旗台上挥斥方遒的校领导,升旗台下昏昏欲睡的学子。
第一轮给江忘留下的经验是不能落单,不要与金风铃接触过密。
第二轮留下的只有高考知识点。
这是第三轮,江忘本以为金风铃会再改一个名字,猜错了。
关键在哪?
“……请各班依次序有序回教室上课,请高三年级各班班主任到主席台上领取晚自习的心理测试卷。”
“重复一遍,请各班依次序有序回教室上课,请高三年级各班班主任到主席台上领取晚自习的心理测试卷。”
讲话结束,各班班长领着队伍回教室,江忘安静得像只鹌鹑。
熬过去,毕业就好了。
毕业了金风铃报南她就报北,金风铃报东她就报西,保管打左指右,绝不碍事。
江忘安慰自己。
在江忘看来,像第二轮那样的日子也不错,只要金风铃不吓唬她,重来没什么大不了。
如果能重来个百八十回,她就相当于寿命延长了百八十个半年,多来一轮赚一轮。
只是最好不在这一年。
江忘终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区区小感冒还则罢了,偏是在高三。
课程安排紧张得媲美星期一早高峰的公交车,宿管阿姨严格得堪比看管监狱重刑犯,别说去网吧了,偷摸玩个手机还得借感冒的光。
外加金风铃神出鬼没,她也不敢偷玩。
江忘用力搽了一下鼻子,最后一张纸也没了,还是不通气,江忘重新戴上口罩,干脆张着嘴呼吸。
“同学,”隔壁班队伍有人于心不忍,伸出援手,递来一张纸巾,“用这个吧。”
还是好人多啊!
江忘非常感动,接过来一摊,就看纸上几个大字:
别扔,晚自习课间来这还纸。
江忘:……
轮到隔壁班的队伍走了,江忘身侧人群有序涌动,等她想找出给她送纸的好心人时,好心人已经裹在班级队伍里没了影子。
隔壁队伍走完就轮到七班,江忘随人流走动,不着痕迹地将纸巾揣进兜里。
回到教室,大家七零八落回到自己座位,三三两两聚着聊暑假的趣事。
“今天你话格外少,”金风铃歪歪头,斜着脑袋看江忘,“同桌。”
班上的座位是按成绩排的,在摸底考之前,倒数的江忘必须和倒数的金风铃抬头不见低头见。
也许是心理作用,金风铃正常说话传到江忘耳里依然阴气森森,江忘哑声道:“感冒了,嗓子疼。”
金风铃眨眨眼,接受了这个答案。
……
……
凭借第二轮培养的精湛技艺,江忘和金风铃相敬如宾。
同样根据第一、二轮的经验,江忘有理由相信,等周末摸底考结束,座位重新划分,金风铃和自己不会有再多交集。
高三学子不如狗,吃过晚饭没一会又要上晚自习,好在两节大课之间有一个小小的休息时间。
江忘应约来到操场。
夜风清凉,没有云,星星和月亮格外高清。
江忘正思考是不是恶作剧,一个身影鬼鬼祟祟从她身后靠近。
“同学……”
江忘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声没响。”
来人是个面貌秀气的男生,身型清瘦非常,走路也轻轻飘飘,纤薄得仿佛说话大声一点就会被后坐力击倒。
男生有些委屈:“我……我和你约好的呀。”
江忘捞出兜里早已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纸巾:“什么事?”
男生顿了顿,幽幽道:“我们应该先自我介绍。”
他自顾自接着说:“顾清知,才来这里,暂时没有回档,六班的学习委员,兼任食堂卫生管理检查委员会学生干部。”
江忘敏锐地抓到关键词:“回档……什么意思?”
顾清知在江忘脸上上下打量,最后解释道:“回档……嗯,这么说吧,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参加这个开学典礼吧?”
江忘并不遮掩:“你知道的不少。”
顾清知对江忘的直率有些意外,顿了顿,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总之,我想借你孢子一用。”
“什么包子?”她没去食堂。
顾清知看她的困惑不似作伪,翻译成江忘更好接受的说辞:“把鼻涕弄纸上给我。”
江忘大受震撼,誓死不从:“士可杀不可辱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反击了啊!”
顾清知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提议有多古怪,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清知叹了口气,无奈地向江忘介绍:“你生活的这个世界是个单机游戏,反复回档的关键在一类人身上……唔,也许你已经觉察到了,毕竟你同桌就是游戏主角嘛,但同伙还有别人,你的孢子能帮忙找到他们。”
江忘一时愣住:”……游戏?“
“准确说,是只有一年寿命的游戏。”顾清知强调道。
“在联邦的定义里,这个世界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