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脚步声,文老头翻身过来,看着赵聿拎着东西过来,眸子猛地放大。
“你这娃子,怎么又来了,”
“叔,还没谢谢你之前赊我的帐呢,我来这再拿两副药,多的给咱爷们买酒。
“上次您老说想找个传人,您看看我怎么样?”
话说完,赵聿伸展肩颈,胸开展背,骨头喀喇作响,筋络铮鸣不已。
宽阔异常的脊背筋肉虬结,伤疤有些狰狞可怖,拧起的脉络缕缕分明,自臂膀处往双肩游走而上,又汇聚在脊柱这条大龙而上往腰椎去。
倒天梯形的脊背连着张开的双臂,好似一张满弦的劲弓。
“小贼儿,我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别看你有些天分,资质禀赋勉强,但老头子我告诉你,想学我手里的东西,你小子还不够格。”
赵聿闻言,连忙拱手致礼道:“老爷子,您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嗷,小子我是来孝敬你,可没扒您身上不撒手,你要是这么想,那以后我可不能来了。”
说完,赵聿嘿嘿两声,也不管对方,进门自顾自拾掇出一片干净地儿,将荷叶包打开,什么酱牛肉、白切羊肉,还有半只热腾腾刚出锅的大肥鸡,从怀里摸出两头蒜握在手里,一捏一撮后吹一口气,蒜皮纷纷扬起。
三根手指捏住一片溜光水滑的带皮羊肉,狠狠嚼着,又丢了一瓣蒜进嘴。
“呼!”
“舒坦!”
日头滚热。
赵聿也不说话,一个人吃了起来。
文老头冷哼一声,起身走到院内的水井旁,用辘轳绞起一桶水来,里面有两个粗瓷小酒坛子。
“吃吧!喝吧!”
“完事赶紧滚蛋!”
屋子里三面墙壁上张挂着百多张弓,用来练力的王弓、弧弓、夹弓、庾弓、唐弓、大弓,因地制宜取材于本地的短梢角弓,铁胎弓,贴身近战的格弓,杖弓。
还有自海外泰西诸国流传过来的跳弩、十字弩,南方沿海地带安装在船上的猎鲸叉、七星连弩、三联装弩,甚至那种老掉牙的钟摆弩、先秦时候的青铜弩机。
诸如长箭、短箭、针箭、铲头箭、螺旋箭、六棱箭、蛇形箭、锯轮箭、寸金凿子箭、小月刃三叶箭。
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你射术修行的如何了?”
“跑山追物,十中八九吧。”
“在嘈杂的环境下,凭借听风辨位进行封眼盲射,基本也能命中猎物。”
“那还是蛮厉害的嗷。”
文老汉假模假式恭维一句,但是在文老汉心里,也就一般,不过基础科目而已!
御内禁军“射声营”里的哪一个神箭手做不到这一点?
“听风辨位”算什么?
文老汉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但能“听风辨位”,还能“闻香辨位”!还能“第六感预判”!还能“空间方位强记”!
自黄帝之孙“挥”首创弓箭,“为弓正,观弧星,始制弓矢,主祀弧星,因姓张氏。”
射术开宗立派以来,目前传世的箭法又经历代神箭手锦上添花,业已发展到了颠峰。
可以这么说,这世上只要是一张弓、一枝箭,纯靠技术使用出的箭法,就没有文老头不会的!
简简单单吃了个三分饱,赵聿抱着三壶箭往外走去。
“老头,钱给你放桌上了,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潼关面馆
店里的伙计往屋外收搬运着桌椅板凳。
赵聿大跨步往店里走入,他的鼻子贪婪地疯狂抽气。
推门进来,里面十分开阔,桌子低矮、结实而厚重,泛出一种岁月打磨过的光泽,桌上的黑瓷小瓮,盛放着辣子,那叫人无法阻挡的香味就是从这散发出来的。
“好正宗!好地道的油泼辣子!”
“难怪能开在城内这条中央大道上。”
赵聿不由得赞道,秦关道的油泼辣子是将秦椒碾制的辣椒粉与花生芝麻等加香味的调料拌匀,然后用熟油泼入,再用香醋醋一激,香味扑鼻,拌面下饭真可谓一绝,甚至能单独当菜吃。
“掌柜的,您这大三样给我来一份。”
“得嘞,三十个铜子儿。”
二指宽的面条装了满满一碗,堆得冒尖的羊肉片裹满红彤彤的油。
“慢用。”
老板卷起围裙,擦擦手上的面粉,从一旁掀开油毡,取出一坛酒来,给赵聿满上。
“我这酒,是几十年的陈酿猴儿酒,入口柔,我看客官您是习武之人,既然有功夫在身,尝尝就知道,喝了它有神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