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哪怕下课再晚，晚上他都要来这里工作，准备好店里次日一天里的拉面消耗量，对于一个在读的大三学生来说，工作量不可谓不重。

有时候课业繁忙来的晚些的时候，他甚至需要工作到深夜。

好在这店里工资不菲，足以让他来支付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

至于秦泽为什么大学生涯过得这么惨，那倒也说来话长，不必多提。

将手上半成品的拉面放好，秦泽抬起头来，刚好对上赵蕊滴溜溜的大眼睛。现在店里还没有客人，赵蕊倒是有闲暇跟秦泽说说话。

“喂，秦泽。”赵蕊面色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道：

“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有点奇怪？中午来的一些客人……他们都好凶。”

重新拿起一块面团的秦泽手上动作微微一滞，苦笑道：“是个人都会察觉到的好吧？在路上也是，在学校也是，一个两个都跟集体吃了枪药一样。”

听得秦泽附和，赵蕊本就澄澈的眼睛顿时更加明亮了几分，强行压低激动的声音继续说道：“我跟你说就中午来的那个……”

就在赵蕊正欲对着秦泽一吐心中憋闷的时候，突然听见推拉门支呀一声，是有客人上门。

客人上门，赵蕊显然不能当着客人的面去说其他客人的坏话，当即变脸似的挂起一个标准的柔和笑容，去给这客人点单送菜。

“欢迎光临，您要吃点……什么？”看清客人面容，赵蕊脸上的笑容不禁僵了几分，语气也弱了下来。

推门而入的中年秃头男人五官并不算难看，但却处处透着僵硬呆板的味道，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映衬在他冰冷的青黑面庞上更显得他宛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红烧牛肉面。”面若寒霜的男人缓缓坐定，双手微颤着开口。

“好的。”

赵蕊看着这个状态异常的男人心里隐隐有些害怕，听到客人点单后更是如蒙大赦，一溜烟的加快脚步蹿进了后厨，确认这客人没有在看这里之后，灵动的大眼睛对着秦泽眨个不停，表现着自己内心的恐慌。

秦泽苦笑，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拍拍她纤细的肩膀，聊以安慰。

事实上即便是让秦泽客观评价，也只能说这男人面容确实是非一般地恐怖。

冷硬如铁都是抬举，这男人看起来简直像是冻死之后又在荒野曝尸半年的僵尸。

鬼都能看出来他状态不正常，也无怪赵蕊失态。

赵蕊瘪了瘪嘴，深吸一口气，将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了过去，而后又逃也似的回到了后厨，一脸庆幸地拍着小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男人丝毫没有在意赵蕊，而且愣愣的拿起桌上的辣椒粉，癫狂似的往碗里倒着，直到将整瓶辣椒粉倒的只剩个瓶子底，这才罢手。

手臂瑟缩着拿起筷子夹起一缕面条塞到嘴里咀嚼着，男人那如石刻般呆板的五官缓缓拧在了一起。

再度尝了几口之后，那男人脸庞写满了愤怒，他用沙哑的嗓子大喊道：

“没有味道啊！没有味道！”

“服务员！服务员！你们这面怎么没有味道啊？辣椒粉也不辣，还想不想开店了？？！”

赵蕊连忙一路小跑走了过去，蘸了一点辣椒粉在指尖尝了尝，刺鼻的辣味顿时呛的她咳嗽不止。

看了看男人面前被辣椒粉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牛肉面，又看了看他由青黑变到黑红色的脸庞，凶神恶煞的样子，赵蕊看的心里打鼓，满腹牢骚也硬生生的在恐惧之中吞了回去，躬身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