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比起正午的酷热,博峰脚下早晚的气温异常舒适。山风起时,千里绚烂在博峰脚下舞动着,像是一副活了的山河图。
夏季的裙装是艳丽的,大自然在人类厌弃的沟沟坡坡上,督促着生命的力量勾画着夏装的图案。有水流过的地方,勾画得浓墨重彩;秃山荒坡上,也是一片绒黄或浅绿。连灵巧的山羊都无法立足的崖坎上,也用生命的力量点缀上一两朵小花,一小簇不知名的荆棘,或是一棵长得歪七八扭的小榆树。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勤劳的人们已经在田野上绘出了希望的图案,公路、渠道和防风林把它们分割成一行行,一排排,齐齐整整的。
早晨,太阳刚刚攀上博峰,在雪域的莹白和晨曦的橘红中,要是有一点微风,漂亮的裙子便舞动着,满是青春与生命的活力。博峰像花季少女,恬静贤淑,含着浅浅的微笑,欣赏着自己孕育出的美。
晨曦的微光刚刚透过博峰旁的垭口,照在三兄弟头天晚上战斗过的地方时,聚会用的临时“家具”已经成了一堆废墟。砖头石块中夹杂着啤酒瓶的碎屑,地上还有“黄萝卜”们临走时为了泄愤写的三个大字:癞瓜子!
韩榭独自围着那堆废墟踱来踱去转圈儿走着,头低低的,已经肿成两道缝的眼睛不知是盯着地面还是闭着。起的这么早,韩榭可不是来欣赏晨曦的,对身旁这些每天重复着的,年复一年没有多大差别的景色他从未认真瞧过一眼。对韩榭来说,一年下了几场雪,多了一个晴天或者在庄稼刚出苗的时候不幸下了一场冰雹,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何况这些和他的梦想更是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韩榭有很多梦想,不止一次在喝酒吹牛的间歇向高佑发和大头大谈特谈过。此刻他转圈儿思索着的,也许不是怎么打埋伏,可能正是他的新梦想。
“这两个哈怂,干正事都不知道起早一点......”韩榭抬起头刚骂了一句,却看见影子像路一样宽的高佑发已经站在眼前了。他想的太专注了,没发现高佑发啥时候到的。
“哎哎哎,你咋跟鬼似的,到人跟前也不吭个声。”韩榭说着,又往高佑发身后扫了一眼问道:“大头呢?”
“谁知道,这怂可能又睡过了吧。你咋跟发了羊羔疯似的在这里转圈呢?昨晚约我们这么早来究竟要干嘛?晚上问你也不说,神神道道的。”高佑发一边问,一边弯下腰揉起了青肿的干腿。
“等大头来了再说吧。以后…咱们得定个章法,免得你两个怂人误事。”
话音刚落,就看见大头摇摇摆摆地骑着个二八杠快到跟前了。
“唉,给睡过去了。你俩刚到吗?”大头边支车子边嘟囔着解释道,肿胀的嘴唇噘的比昨天更长了,整个儿往外翻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韩榭和高佑发笑得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