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玖舀起一瓢凉水浇在自己的身上，浑身打了个寒颤，但骨子里的热气有渐渐涌上来，反而让他精神一振，身体有了丝畅快。

满缸的清水在月光下印出姜玖苍白的手臂和瘦削到骨骼隆起的后背。

虽然瘦，但绝不虚弱。

姜玖猛的用力张开双臂，肩胛骨如同两个雄鹰俯冲时蜷缩的翅膀般高高隆起，显出蓄积的强大力量。

姜玖看了眼水缸，自己的身上什么都没有。不仅没有苍鸾印记也没有自己印象中的东西。

姜玖回忆起早时自己刺出那一棍和那个怪异的兽首，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大臂和后背，如同火焰般燃烧的气力与身体中那冰冷却澎湃的怨恨和杀意。那仿佛不是自己，但却绝对就是自己的力量。

想到此处，他不禁将靠立在梅树上的玄黑长棍取了过来，单手持棍，摆出了和今早相同的姿势。

姜玖闭眼，面对梅树，侧身而立。他在心海中设想，自己面前站着的是双臂布满黑羽的关兴山。

关兴山双臂交错，射出一根黑羽。姜玖使出浑身气力，但依旧没有躲开，黑羽如同划过姜玖的脸颊。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左脸颊隐隐作痛，原本已经闭合的伤口又显出一道红线，红线色泽不断深沉似乎随时都要晕出鲜血来。

姜玖眼眸洞开，溢满赤红，心中的愤恨如同大潮狂涌。

尔等岂敢伤我？

关兴山的身形在姜玖面前分毫可见。

他可以看清，关兴山双臂之上有黑羽七百二十四根，每根都如同活物般上下沉浮抖动。

他可以看清，在层层迭迭的黑羽的缝隙中，关兴山左手手臂上依旧有苍蓝鸟首文身。

他可以看清，关兴山蜡黄的长脸狰狞紧绷，一根三寸长羽毛式样的东西，从他的脖颈的皮肤内盘旋蠕动，又转过咽喉，向下沉入他的胸膛内。

“大秦法理道之鸾羽军制式武学：苍鸾羽翼拳。”

“以珍禽之羽植入双臂为伊始，礼敬苍天，炼羽入体，生长内气，气行周天，植满全身，化生苍鸾。”

“内含武学：羽行九脉法、乌光飞羽箭、苍鸾羽翼斩、鸾鸣清音功、青銮身法。”

“衍生武学：关家铁羽拳，未记录。”

冰冷嘶哑的兽吼响彻在姜玖的心海中。

姜玖蓦然低头，水缸中清水如镜，反照出他瘦削的大背。

一个赤红玄黑两色的豺身龙首的怪异猛兽文身突然浮现，硕大的兽颅长吻阔额、龇牙带角，盘旋在他的臂膀之上。

兽首血口不断开闭，生僻陌生的字眼直直传入姜玖的心海中，甚至还有名为大秦苍鸾羽翼拳的种种修行图谱和招式练法。

姜玖看着这陡然出现的狰狞恶兽，心中一动，嘴里脱口而出，但某些东西却莫名被扭曲：

“|||||||||生九子之二，万目睚眦！”

这依附姜玖后背上的凶恶文身，竟高傲的微微颔首，似乎是对姜玖的见识表示认同。

姜玖浑身一颤，脸颊处的红痕终于滴落出一滴鲜血，砸落在平静的水缸水面之上，顿时水面浮动，将天上的圆月和豺身龙首的怪物的模样扭曲，化作无形的波纹扩散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