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想法的，又岂止他一个。

浑然不觉自己差点被打，招风耳小步快跑着，也不顾脚疼了，踏过满地污水腌臜，跑到石头住的那个窝棚前面。

“石头哥哥！”

所幸，那少年此刻还在，正手捧半块发硬的馒头啃，见男孩过来，木然抬头看向对方。

那双眼睛里平静得像汪死水，连痛苦都没有。

“小耳朵，你有事？”

少年语气冷淡疏离，叫招风耳陌生得害怕，他没话找话与石头闲聊，对方多半时候并不回应。

旁边的焚空，则趁着这个机会，探出法力，观察起来。

“小师傅，如何了？”

“这位石头施主，三魂俱暗，七魄将散，但身上找不见被动过什么手脚。”

“你的意思是，他自己不想活了，一心求死，以至于把自己魂魄都弄得虚弱了？”

“阿弥陀佛，小僧还不确定，不如把他也带走，先保护起来？”

但石头不愿意跟他们走，定定坐在地上，任招风耳与焚空怎么劝他、拽他，也分毫不动。

焚空生出把他打晕带走的心思，又被青影拦下，叫对方先到棚户区外等着。

“小师傅，你让招风耳把墨规喊来，既然石头疑似中招，不如就跟着顺藤摸瓜，真有什么也好救他。”

墨规带来个坏消息，海上又出现了具干尸。

“小家伙，可看清那尸体是谁？”

“看清了，好像是吴伯伯，他已经走丢了好几天。”

方才见不是王大哥，招风耳心里本有些高兴，想起吴伯伯分给他的半块饼子，又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无论死哪个，这些人都是好的，不偷不抢，明明成天忍饥挨饿，还会照顾着更弱小的，比棚户区里其他人好太多，比这世上许多人都好太多。

焚空抬手抚在招风耳头上，掌心温暖，安慰这个只比自己小两三岁的男孩。

“阿弥陀佛，小施主节哀，小僧会为你朋友做法超度。”

青影吩咐自家表弟就近找间房子，对方愿租就租，愿卖就卖，省得两头跑麻烦。

墨规没多久就来回话，说房子已经买好，就在棚户区与码头中间路上，已让招风耳收拾着。

见离天黑还早，青影便与小和尚去住处休息，让墨规先守着，遇事不得自作主张。

棚户区深处，名唤石头的少年，还捧着那半块冷馒头，竟好几个时辰也没吃完。

他好似入了魔障，没有光彩的眼睛直直看着前方，口中自言自语说个不停。

“爹，娘，孩儿好想你们。”

“孩儿就要回家了，想吃娘煮的面，还想和爹去河里捉虾。”

对面窝棚，一个流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连忙把木板盖严实。

“又疯了一个，真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