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确实香，青爷难得吃进两大碗，乌鸡汤也喝得干净，墨规自己得了个鸡爪子，啃得干干净净。

只是他总觉得，青爷笑归笑，眼睛里反而更加忧愁。

让其他小厮收拾桌子，墨规跟着青爷到屋里布置床榻，原本是该伺候主子更衣的，但自家爷不喜欢这套，便从了简，只拿屏风上他脱下的换洗衣服就是。

抱着衣裳，墨规正要退下，又鬼使神差站住，转向床榻方向问了句：“爷，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小的便帮不上忙，能替您分担些也好”。

话说完，他又想给自己嘴巴子。一个不过能化形的小妖，凭什么帮圣子爷分忧？

“哎……你过来吧。”

听见召唤，墨规忙快步过去，见青爷撩开帐子，几缕青丝散在额前，神色惆怅，好似遇上什么极难的事。

“如果有个对你好的人，要你为他去死，你愿意吗？”

听这话，墨规以为爷要自己为他死，立时跪到床边，以手指天赌咒发誓：

“自跟在爷身边，爷如何对我的墨规心里清楚，莫说是为爷死，就是为爷下十八层地狱，我也心甘情愿！”

青爷闻言失笑，走下床榻蹲到墨规身旁，伸手扶他起来。

“我不是要你为我死，这院里的，不管明面上是什么，关上院门，就都是一家子，一家子人，谁又舍得谁死不成？”

墨规马上便明白过来，是有人要自家爷去死。他双眼泛红，咬着牙问道：“是哪个挨天谴的东西，竟想要爷您的命？”

这话莫名把青爷逗乐，他笑弯了腰，好半天才抬起头，眼角却有泪痕下来。

“是啊，是个挨天谴的东西，不止想要我的命，还想要我二哥的命。”

在这院里百多年，墨规何曾见青爷哭过？

自己眼前的，是整个落龙涧天资最高的圣子爷，只修行三百多年，就已经能和二爷、大奶奶打得胜负难分，这世界上有什么事，什么人值得他哭的？

墨规心疼得厉害，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伸手搭在爷肩上，只盼着对方能知道，再难再凶险，还有自己这个表亲兄弟陪着他。

“爷，我虽是个没有用的，但不管要您命的是哪路神仙，除非踩着我的尸身，不然我必不会让他害了您。”

青爷眼眶还是红，但好歹止住眼泪，墨规本来想再安慰几句，对方却又轻声笑起来。

“你说得对，不管哪路神仙，若要敢害我们，只怕是想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