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良玉则是极是郑重地接过小琉璃瓶,一脸的欣喜。
但是随后就皱眉道:“就这么个小瓶儿能够几坛子用的?你也太抠了!再来点!”
方杰道:“酒母制做起来颇为不易,用到的东西也多,而且其价不菲……”
“这有何难?我颇有家资,想要用什么尽管说来!”
萧良玉豪放地挥挥手,一副“今晚所有消费均由本小姐买单”的架式。
方杰强憋着笑,正色道:“如此就简单多了,烦请贤妹筹措十株‘天心海棠’,只要此物到位,愚兄便能为贤妹制出足够百坛所用的酒母。”
“天心……”萧良玉只说出半句话就被噎住。
这“天心海棠”是生在极北苦寒之地的珍稀药草,可解疯魔、狂乱以及催眠昏睡等异常状态,寻常难得一见。
别说十株,就是一株都不好寻。
看自家主子吃鳖,旁边的小婢女非但不生气,还差点笑出声来。
这么多年了,终于看到一个能降得住自家主子的人了。
“Zhèi个……”
萧良玉是个好面儿的人,但是却从不吹牛;结果刚把大话说出去就惨遭打脸,此刻羞耻的想打滚。
“Zhèi个到是……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儿……我是女子,又在牡丹卫中当差,每日都喝个大醉成何体统?”
“噗……”
小婢女没受过专业训练,终究笑出了声;幸好萧良玉此时光顾着尴尬,没有留意;小婢女吐了吐舌头,迅速恢复表情。
方杰也点到为止,直接转移了话题,问道:“我看贤妹性情豪爽,不让须眉;怕是也有沙场建功的志向,怎么甘心困在这神都之中?”
这句话只是一个试探,是方杰根据之前资料上的描述推断来的,哪知这句话直接就让萧良玉破了防,刚才还嘻嘻哈哈的萧良玉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影。
旁边的小婢女一个劲向方杰摇头使眼色,但是方杰装作未见。
良久,萧良玉探手把桌子上的酒碗端起来,“吨吨吨”就炫了一大口,随后“哈——”地长出一口气。
方杰约摸估了一下,萧良玉这一大口起码炫了二两半,瞬间大片大片的红霞飞到了她的脸上。
萧良玉就是再有量,也扛不住这么喝。
炫了这一大口后,萧良玉眼神开始迷离,一脸苦涩道:“我这九品的三脚猫功夫,能在神都横冲直撞全仗家中长辈罩着,这不昨天就差点儿,要不是得你相救,我这小命就交代了。”
这姑娘心里还挺有数……方杰微笑道:“贤妹天赋异禀,只需勤修不辍、勇猛精进,将来必有大成,就是青出于蓝也非不可能之事。”
方杰所说的“青出于蓝”自然指定国公萧天远。
“你说的轻巧,我阿耶戎马倥偬,立下多少战功才有这国公之位?我抡不动他的盘龙枪,又拉不开他的神臂弓,拿啥青出于蓝?”
萧良玉生来好强,她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分毫不逊于大多数中年男人。
“贤妹此言差矣……”
静待萧良玉说完,方杰才微笑道:“驰骋沙场确实需要有一副好身板儿,但是内里更重要。”
说着指了指心口。
“内里?”
萧良玉不明白。
“国公爷自然是盖世的英雄,但是性情温和敦厚;以愚兄之见,我大唐军人铁血、悍勇的精气神儿最多只能打出七分来……”
方杰顿了顿,又道:“而贤妹性情豪勇果决,反而更加适合。”
“可拉倒吧,三年前我实在太闷了,便离开神都去了边关,之后遇见一伙流寇。那流寇首领极是厉害,一条马槊当者披靡。我只接了他三下,臂骨就寸寸断开;要不是薛家派了高手暗中跟着,就回不来了。后来用了天后赐下的灵药,也养了一个月才好;哎呀,那一个月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萧良玉回忆起三年前,还是心惊胆战。
方杰忽然问:“因为不能喝酒嘛?”
“那可不咋滴……”
萧良玉居然直接承认了。
方杰却拍了拍胸口,道:“此事便包在愚兄身上,七日之后自有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