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男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诗煜月却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家伙？这是副脑（一种体外信息储存装置)?还是说……大脑义体化?

“抱歉，吓到你了？”见诗煜月一时没有反应，男孩微笑着，与之截然不同的，他的眼底落满了悲哀：“其实我不只有这只手是义体。”

“你、不了。”诗煜月的瞳孔以不易被察觉的幅度颤动了一下，像是往石井里投入了一块石子，泛起淡淡涟漪；又或是那雾散时分自茎叶上滑落的的露珠，或许存在，或许不在。她拒绝了男孩的行为，这是当然的了。

“看样子你对你的推断没什么自信啊。”男孩抬头，眼底的阴霾却是消逝的干净，不禁让人怀疑先前所见是否是错觉。

诗煜月急忙恢复镇定，装作无意地问道：“全身义体化？”

“嗯，还是我很小的时候，因为一次事故导致全身瘫痪，不得不做了手术。”

“一定很辛苦。”诗煜月的语气比之先前弱上几分。

“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江沅却是不在意地说道。

“……”两人皆是无言。

“新一代强人工智能……”江沅凑到诗煜月面前，他缓缓读出诗煜月手中稿件上的字。

诗煜月抱紧手里的稿件，黑着脸说道：“虽然说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不过你的行为真的很不礼貌。”

“抱歉，就是有点好奇。”江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诗煜月注意到他下意识地捏了捏耳垂。

“唉。”诗煜月叹了口气，瞥了江沅一眼缓缓开口道：“如你所见，我是一名研究强人工智能方向的学者，所以呢？我是没觉得我有什么值得你好奇的。”

“也许是你的气质。”江沅摸了摸下巴，煞有其事地回道。

“气质？”诗煜月被这回答逗乐了，紧接着她将怀中的稿件递给他：“既然你这么好奇，想看看吗。”

“就是看也看不懂吧。”江沅说道。

“也是，以你的年纪应该能看懂说的是什么就已经很不错了。”诗煜月哼哼道。

江沅斜了眼诗煜月，转过头去：“吹嘘自己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有吗，”诗煜月略带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倒觉得还好。”

“那么年轻的学者，我有一个疑问。”江沅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咳，”诗煜月咳嗽一声，作出一副正经模样：“讲。”

“您觉得人类和人工智能的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区别……肉体算是最大的区别吧。”

“你想说人肉体分泌的激素使人产生情感这一点吗。”江沅若有所思。

“目前来说是这样。”诗煜月说：“人工智能不会恋爱，但人类会。”

“那么学者小姐，你谈过恋爱吗。”

“我……”

“从这点上来看，学者小姐和人工智能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区别。”江沅笑笑。

“重点不是是否，而是为什么。”诗煜月摇了摇头。

“或许你们这些学者可以创造一个能够思考，能哭能笑，还能偶尔讲讲荤段子的人工智能。”江沅说。

“这是不可能的。”诗煜月回答的斩钉截铁。

江沅有些意外诗煜月的反应，他沉默片刻，徐徐道：“为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诗煜月问。

江沅瞥了诗煜月一眼，半晌，这才缓缓开口：“江沅。”

“不错的反应，那么，”诗煜月露出微笑，再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空气一瞬间凝固，半晌后，江沅这才开口：“为什么要问同样的问题两遍。”

“很好，那，你的名字是什么？”

两人对视良久，江沅见诗煜月并没有开玩笑的样子便开始认真思考她的用意。

“你在对我进行图灵测试，有意思，让我想想。”江沅摸了摸下巴：“我此时此刻是不是该露出一副烦躁的表情，然后开口说'你烦不烦'。”

“怎么样，我通过你的图灵测试了吗。”

“当然，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说，你已经及格了。”诗煜月点了点头。

“那。”

“不过”诗煜月打断了江沅的话：“你为什么觉得人工智能就非得表现的像正常人呢？”

“不是正常人可就通过不了图灵测试了。”

“为什么要通过图灵测试？”

“因为……”江沅怔了怔。他似乎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想要表达什么了，为什么人工智能非要通过图灵测试呢，或许一个会思考拒绝图灵测试的智能才真正的接近一个人类，否则就只是在模仿罢了。

见江沅愣住了，诗煜月这才松了口气，她在心中暗叹，还好把这家伙唬住了，不然要是别人知道自己被一个高中生问住了，这面子上可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