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话又说回来,福祸相依,缘法妙也,或哪一日,都城隍神道之路倒台,便也与某做去嫁衣,反衬因果,从此某之神道前途东山再起,愈加璀璨光彩,尚未可知。”
言中之意,如江河奔腾,汹涌澎湃,又似春雷炸响,震彻云霄。
言罢,周遭静默。
说书人被其言语所摄,似醍醐灌顶,仙人指路,不免心中敬佩。
须臾间,说书人似又想起什么,迟疑道:
“只是如此一来,上尊恐怕做去出头鸟,将被神道孤立,不说这将来是否有东山再起之机会,恐怕性命安危亦将遭到威胁。”
陆青云点点头,言道:
“先生担忧是在情理之中,不过神道之路复杂,波诡云谲,暗流涌动。”
“这都城隍虽神权滔天,位高权重,但也高处不胜寒,暗地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
“某今且出头,只管去做,暗中自有一伙素未蒙面的神道之属,为某推波助澜,借光借力。”
“这神道之路,可是向来热闹非凡……”
说书人哑然,没想到陆青云竟然如此深谙神道,竟也将这其中的门道,拿捏到恰到好处。
不免心中愈加敬佩,暗叹陆青云不愧是有缘人,无论心性、手段、能力、觉悟都是神道罕见。
今番红花镇之困局,势必能够成功破之!
说书人起身,收拢折扇,朝陆青云恭敬拜去,言道:
“上尊,某今有个不情之请!”
“先生但说无妨!”
“画壁破局之后,某希望法海师兄能够带红花皈依佛门,从此青灯古佛,随师兄们念经诵佛,消除冤孽仇债。”
陆青云闻听此话,沉吟片刻,思索间,月华如练,洒落肩头,似故人轻抚,慰其纷扰:
“先生想要带走红花,非是不能,但事先讲清,丑话说在前头。”
“红花乃画壁案主犯,若没有她归案,某难以交差,劳烦先生将方才故事,涉及红花、法红、都城隍以及画壁所有过往记忆,悉数凝聚指尖成芒,交付与某。”
“此记忆光芒,某会亲自留痕存放,以做后手之用,防备不测,待到时机成熟,自会将其交于监察神。”
说书人闻听此话,思绪纷飞,若柳絮随风舞,难定归处。
陆青云看出对方顾虑,直言道:
“先生且需慎重考虑,此事重若千钧,某一旦应允,便无退路。“
“你佛道若不将画壁案,物证留下,且又要带走主犯人证,某如何能够答应?”
陆青云心中清明,他之所以答应对方带走红花,是眼下他根本护不住红花的性命。
现今他位卑言轻,当韬光养晦,借势而为,暂借佛道护住红花性命,等到时机成熟,便可一举扳倒都城隍。
毕竟当初恶鬼案,张三身为斗战巡游神,自绝监察司,此案蹊跷,水深复杂,历历在目。
若红花留在神道辖地,最终也逃不过都城隍黑手,必定十死无生。
她虽是有罪,是死是囚,自有天规律法去判定。
但绝不能因私黑幕而死,也绝不能现在就死!
此重要主犯人证一死,便很难一锤定死都城隍,届时百足之虫,僵而不死,后必发难,引来无尽麻烦。
这不是陆青云想要看见的。
凡事当未雨绸缪,周密谨慎,不求一时占据上风,可隐忍一二,蓄势待发,以待将来时机成熟,雷霆发难,一击必中!
说书人默然长叹一声,似有千言万语,却化作唇边一抹苦笑,旋即身形一定,眸光如炬,已下定决心,再无反顾。
“罢了,罢了。“
“事到如今,亦愿倾力相助上尊。”
说完此话,说书人指尖搓动,立时流转光团,但见里面明灭不定,人影飘动,似幻非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