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帝乙还有三个儿子，都是一个母亲生的，他们的母亲还是小妾时，生了微子启和仲衍，后来小妾升为王后时才生下受辛。帝乙与王后想立微子启做太子，太史根据“法”和他们争辩说：“有妻子的儿子，不能立妾的儿子。”这才立了受辛为接班人，受辛就是纣王。纣王很有辩论能力，头脑灵活，又很有力气，可以空手和猛兽搏斗。他的智谋足够用来拒谏，说话的能力能够把坏的说成好的，美的说成丑的，他以为天下就是自己的。纣王听说“有苏氏”（诸侯国名，故地在河南省焦作地区的武陟县东边，是己姓国）有个女儿妲己很美，于是派兵攻打“有苏氏”。“有苏氏”不得已把妲己献给了他。纣王宠爱妲己，妲己的话他没有不听的；妲己喜欢的东西纣王就认为是最好的；妲己憎恨的人，纣王就一定要杀了他。妲己也变着法儿让纣王高兴。让师涓作朝歌北鄙的音乐，北里的舞蹈，靡靡的乐音，淫乱无比。铸造鹿台，屋子和门都是用美玉镶嵌的，占地纵横三里，高千尺，干了七年才完工。加重百姓的赋税，来充实鹿台的财物。巨桥仓的粮米装得满满的，各式各样的狗、马等宠物充满了后宫。还在沙丘（在今河北省广宗县境内）大造苑台，作为离宫别馆，池塘里装的是酒，悬挂着的干肉像树林。在那里的男男女女都要脱去衣服，相互追逐着玩，供纣王和妲己看着取乐。宫中设有买卖货物的场所，通宵达旦地饮酒。百姓为此心怀不满，诸侯也有叛离之意。妲己认为惩罚太轻，就加重了刑罚，她让人制作一种熨斗，熨斗里面烧着火，用来熨人的手，贴上当即烧烂。又制作了铜柱，铜柱表面涂

上油膏，里面烧着火，把罪人绑在柱上，直到烧烂露骨而后死亡，罪

人疼痛号叫的声音，让人不忍听闻。纣王和妲己以此为乐，把它叫作炮烙之刑。纣王诏令天下诸侯都要给他进献美女，九侯给纣王献了一女，貌美无比，皮肉像凝脂一般，纣王也曾亲近过她，只是见她畏畏怯怯，显出害怕的样子，没有什么风情，和妲己相比大不相同。纣王有了一个坏主意，要她光着身子和别的男子交欢，纣王和妲己看着取乐。这个女子不肯这么做，纣王就把她杀了，并把九侯剁成肉酱。鄂侯为这事和纣王争辩，纣王又杀了鄂侯。一天，纣王又抓了一个孕妇，并割开了她的肚子看胎儿是男是女。在一个寒冷的早晨，他们在鹿台上看见一老一少两人瞠水过河，年老的人不觉寒冷，年少的却畏缩着，显出怕冷的样子。纣王就派人把两人抓来，砍断了大腿，查看他们的骨髓哪个满哪个虚。

西伯姬昌听到这些事，大为叹息。崇侯虎向纣王报告说：“西伯姬昌和他的两个儿子姬发、姬旦都是圣人，三个圣人在一起研究事情，君王您还是多防着点儿。”纣王于是就把西伯抓到羙里（故址在今河南省安阳地区的汤阴县北）押了起来，还准备杀了他。西伯说：“我懂得大自然和人的道理，绝不违背它。”于是拿出伏羲氏的八卦，重叠成六十四卦，发挥成爻辞。爻辞流传了下来，用来占卜吉凶。当时西伯姬昌的长子伯邑考在京城做人质，他向纣王进行规劝，纣王就把他杀了做成肉汤，拿给西伯吃。西伯吃了。纣王就说：“谁说西伯是圣人，吃了他儿子的肉汤还不知道。”于是有了赦免姬昌的意思。西伯的臣子闳夭和散宜生得到了“有莘氏”（今山西合阳县东南边）的美女、骊戎部族出产的有花纹的宝马、有熊氏的精美马车和一些其他的稀罕物，托纣王所喜欢的大臣费仲献给了他。纣王看见后非常高兴，指着有莘氏的美女说：“这一个就足够让我放了西伯，何况还有那么多好东西呢！”于是释放了西伯姬昌。西伯被放出后，献出洛水西边的土地，请求除去炮烙的刑罚。纣王答应了，又赐给西伯弓、箭、斧、钺，于是西伯有了征伐的权力。西伯不断修养品德，诸侯大多背叛纣王归附了姬昌。有一天，西伯要出去打猎，占卜的卜辞说：“不是龙，不是蠄（无角龙），不是熊，不是人熊，不是虎，不是

第四章殷汤氏立国三十世六百多年（商史）

豹，所得到的是霸王的助手。”出猎后，果然在渭水边遇上了正在垂钓的吕尚。西伯姬昌和他谈论，谈得非常高兴。姬昌说：“按我先君太公的说法，应该有一个圣人到周地来，周地因此而会兴旺，可真是您吗？我太公盼望您很久了！”因此给了吕尚一个称号叫“太公望”。姬昌让吕尚上了车，带他一起回去了，拜他为老师，叫他作“师尚父”。当时西伯正在长江、汉水、汝水一代推行教化，四面八方的诸侯有事都来找他评理。有虞、苪两个小诸侯国君，互相争夺田地，很长时间没有解决，就一起来到周地。进入周境后，看到耕田的人互相谦让农田地界，走路的人互相让路。进入周地的城镇，男女互相有别，头发斑白的人不再扛着东西在路上行走。进入周的朝廷，做士的人谦让着不肯做大夫，做大夫的人谦让着不肯做卿。两个君主感慨地说：“我们所争的事，周人感到羞耻，我们这样的小人，不可以再进君子的门庭，还去做什么？只能得到羞辱罢了。”于是就回去了，也不再为田地的事相争了。汉水南边的诸侯听说了，投奔周的有四十国。西伯讨伐密须国、耆国、邢国、崇国。建造成了丰邑（在今陕西西安鄂邑区），作为都城迁到了那里。西伯又建造灵台，挖灵沼，挖地时挖出一副死人的骨架，西伯说：“把他重新埋葬了吧。”官吏说：“这是无主的尸骨。”西伯说：“有天下的人，就是天下的主人；有一国的人，就是一国的主人；寡人本来就是他的主了。”于是给尸骨重新穿衣戴帽安葬了。天下的人听说后，说：“西伯的恩惠都涉及了枯骨，何况活人呢！”这样，又有三十个国归附了他。要把商朝的整个天下分成三份，西伯已经有了两份。就这样，西伯姬昌还在为商朝服务，一生没有二心。西伯病倒在床上时，五天后发生地动，地动也只是在都城里，四郊没动。官吏请示说：“地动，没动四郊，怕是冲着国君来的，请允许我发动民众增高、增厚城墙，或许可以把灾难移出去。”西伯害怕劳苦民众，没有答应。等到他病重了，对太子姬发说：“不要懒得做善事，时机来了不要疑惑，去掉不合理的事不要保留，这三条是至高无上的道理。”姬发一再拜谢、领教。西伯姬昌死了，年寿九十七岁，儿子姬发继承了西伯爵位。

姬发把太公望作为老师，周公姬旦为辅佐，召公爽、毕公高这类

人都在他的身边，继承了父辈留下的事业。当时纣王统治的地区，

大山发出鸣响，许多河流也干枯了。黎侯的地盘靠近商朝的都城（今河南省淇县），却不听商王的命令，纣王不知处罚。姬发攻打下了黎国，给商朝廷以很大的震动。纣王的臣子祖伊害怕了，怕波及商都城，就向纣王报告。纣王说：“我是天生的天子命，他能怎样？”姬发在孟津（今河南孟津县）检阅军队之后，渡黄河，船到河中心时，有一条白鱼跳进船里，西伯姬发拾起来，祭祀它。诸侯事先没约定而来到的有八百国，都说：“纣王该讨伐！”姬发说：“我在孟津阅兵，目的就是向纣王示威，就是希望他悔悟，现在不可动他。”于是率领军队回去了。纣王不改过错，反而变本加厉。有个叫梅伯的臣子，本性忠诚正直，多次向纣王进行规劝、争辩。纣王大怒，杀了他并剁成肉酱。有个叫雷开的臣子，本性喜欢阿谀奉承，喜欢说别人坏话，纣王竟赐给他金、玉等宝物和封号，还赏给了他夏邑的田地。纣王的哥哥微子多次劝说纣王，纣王根本不听，他就和太师（高级军事统帅）箕子（纣王同宗的叔叔），少师（天子的秘书）比干（纣王的叔叔）商量对策。后来，微子就抱着祭祀天地、祖先的礼器投奔周武王去了。箕子规劝纣王也不听，有人劝他也离开，箕子说：“知道说了没用而且还要说，就是愚蠢；被杀来彰显君主的罪恶，反让民众说你好，我不忍心这么干。”于是他就假装疯癫，被纣王贬为奴，又把他囚禁起来。后来又放出，箕子就隐藏起来，弹着琴瑟，只有悲伤的份儿了。比干跪在宫门外，向纣王陈述先王创业的艰难，天下得来的不容易，如今国家被弄得已有要灭亡的迹象了。纣王大怒说：“比干自以为是圣人了，我听说圣人的心有七窍，真的吗？”于是杀了比干，剖开胸膛，查看他的心。太师疵、少师疆拿着他们的乐器跑到周地。于是武王姬发通知各路诸侯说：“商王罪孽深重，如今不可不讨伐了。”便向东讨伐商纣。伯夷、叔齐是孤竹君的两个儿子，他们的父亲要咽气时，任命叔齐继承君位。等到父亲死后，叔齐推让伯夷继承君位。伯夷说：“这是父亲的遗命，不可违背！”于是就逃走了。叔齐也不肯坐君位，也逃走了。这时武王讨伐纣王，车上载着西伯姬昌的灵牌，向前进军。伯夷、叔齐拉住武王马缰绳劝说：“父亲死不

第四章殷汤氏立国三十世六百多年（商史）

下葬，反而出兵打仗，能说是孝吗？以臣子的身份杀君主，这能说是忠吗？”武王身边的人要砍了伯夷和叔齐。姜太公说：“这两人是义士，不能杀！把他们拉出去算了。”武王在孟津和诸侯会合。乙卯年（公元前1122年）农历正月初二（武王伐纣的年份有多种说法，这只是其中之一，说法的不同相差几乎达百年），全部军队都渡过了黄河，在牧野（在今河南淇县）摆开阵势。纣王派兵七十万前去抵抗，士兵都无心作战。武王派师尚父姜子牙带领百十来人到纣王军队那里劝说，结果，纣王的先头部队反戈，武器对准了自己的后续部队，自相残杀了一阵。武王看准了战机，带领部队冲了过去，纣王的军队逃跑的逃跑，投降的投降。纣王一看大势已去，就穿上最华美的衣服，登上鹿台，投火而死。武王又斩了妲己。商纣王在位三十三年，商朝就此灭亡，殷商共二十八个王，统治了天下六百四十四年。诸侯推举周武王姬发做了天子。伯夷、叔齐把吃周王朝的粮食视为可耻，就躲藏到首阳山，采摘野豌豆当饭吃。有一天，采摘野豌豆时碰到一个妇女，她说：“你们有道义不吃周朝的粮食，这野豌豆也是周王朝的草木啊！”两人听到这话后就不再吃东西，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