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巫婆放在桌子上的丰盛供品。

黑牛妈妈想，我这二十元，她也花费的差不多了。

可是睁眼细看，这三牲祭品是用竹篾为筋，糊上彩纸做的。

看到这，心中不免有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

不过她马上在心中忏悔，这样想是对圣灵的大不敬，当心救不回儿子来。

巫婆还拿出几条黄纸带，歪歪斜斜地画了几个符咒，告诉她说：“回家后，今天夜里把这些符咒贴在大门前和黑牛的房门前，你和中队长胸膛前各贴一张，到村外的十字路口烧一堆纸，点三柱香，向着黑牛失踪的方向作揖三次，跪拜叩头三次，然后高呼：黑牛，回来吧，回来吧，山神开道，土地护佑，爷娘在等你，回来吧。连喊九次，就可以了。”

黑牛妈妈满心欢喜回到家中，一切都按巫婆的话做。

可是第二天黑牛没有回来。

红霞虽然不信迷信，但是也不敢坚持自己的观点了。

第三天太阳落山了。

行有云按照原先的计划，在村里的那块最大的晒谷坪里召开了追悼大会。

全村能够走动的人都来了，大家唏嘘低泣，有几个老人说：“好人命不长，坏人守屋场。黑牛山桂应当长命百岁，就早早离大家去了。那个小偷小摸，偷鸡摸狗见什么要什么的黄大霉怎么就还不死哟！”

这时，黑牛家里请了三个法力无边的和尚在开灵。

中队长是请示了行大队长的。

行有云说：“谁敢搞封建迷信啊！”

“不过，他们的儿子是个大英雄，全大队的人都感恩于他们，能不能将就算了”

“，但是，你们要注意了，可不要说是通过了大队部了，也不要毫无顾忌地大吹大打。如果公社有人来找麻纱，我给你顶着算了。”

“还和你实话实说吧，黑牛的妈妈到胡大妈那里问神，用去了他一家一年的积蓄。那胡大妈的儿子是谁啊，就是公社大秘书胡聚深哟，这次他责备我，你们大队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太不像话了。”

哟，黑牛的爸爸如梦初醒，难怪第二天一早，相邻大队的秘书就找到了黑牛他妈妈，告诉她有一个活神仙，怎么不去问一问，或许真的有救呀！

是那个相邻大队秘书的提醒，黑牛的妈妈才去胡大妈那儿问神求救的。

不管如何，人家的儿子是公社秘书，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咧。人也死了，财也破了，以后安然无事就好。

依仗有公社秘书这个大大的靠山，和尚们在黑牛家里大敲大闹，金钹齐鸣，唢呐震地，阿弥陀佛之声，轰动云天。

而且乡亲们纷纷捐钱给黑牛办丧事。和尚见有钱可捞，更加来劲了。

看看雄鸡啼叫三遍了，唱夜歌的，也凄惘地唱起了辞生歌，因为只有一面大牛皮鼓，于是两个唱夜歌的人各拿一个大鼓槌相对而坐。

开头两个人同时击打，咚咚咚六响过后，其中一人首先开唱：“五更呀，鸡叫哟，好辞生哟。”

“英雄哟陌路呀，到了奈何桥哟，牛、鬼、蛇、神来让路呀，客客气气不寻常呀。”

和尚是唱夜歌的介绍来的，所以他们唱的时候，和尚听了唢呐金钹，打头的唱了一段，和尚们都鼓掌叫好。

另外一个又咚咚咚击鼓三声，接着唱下去：“黑牛山桂是豪雄，蜂蜜慷慨送村民哟，三灾六病都消了，全体村民都感激呀......”

和尚们正要鼓掌喝彩，大门外传来猫头鹰凄厉的叫声，朦朦雾气中，摇摇晃晃飘飘渺渺地进来两个人。

他们满身泥水，脸色铁青。

打头那个人一进来就一脚踢翻了和尚摆设的灵桌，大声怒喝：“我黑牛哪里得罪了你们，在这儿咒我们早死，是吧！”

两个唱夜歌的吓得魂不附体，裤子都湿了，急忙跪拜在地：“黑牛公，你别吓我们了，我们都在为你祈求阎王爷爷咧......”

三个法力无边神通广大的和尚，听说是黑牛山桂来了，个个脸色如灰，浑身颤抖，也急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阿弥陀佛，我们是在为你们俩超度起灵，为的是让你们不下地狱，早上天堂。两个好汉已经成了仙，就饶了我们吧，晚辈是在诚心诚意的办丧事，弟子没有做错什么，就求两位大神放过我们吧！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法力无边的大和尚，对山桂和黑牛很是虔诚，连连叩头，一个和尚还叩头来血了。

山桂黑牛真是哭笑不得。

万分悲伤之中的老头和老太婆，本来在里面的房间里，因为和尚们说他们是损孝，是大不吉利的人，不要到灵堂里来。

现在听到儿子的声音，黑牛的父母，不顾一切打开房门闯了出来。

老太婆一把抱住黑牛，喜极而哭：“我的儿呀，我听信巫婆的话，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