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境城隍......
一想到前两天岱岳说过的话,土地便觉心中恐慌,他想问叶林夏到底发生了何事,城隍之位怎么定到了他的头上,但到了最后,还是将这问题咽了下去。
他从来便知这孩子比起玄异世界更喜欢人类世界,这城隍之位,怕不是自愿争取的。
叶林夏尚不知土地在想什么,他只是在继续想着那块红玉。
那鬼物是冲着那红玉来的,那两条蛇修呢?祙曾说过气息遮掩的符咒是为了有贪婪这份污染的家伙循着气息找来,可连土地都没感知到的污染,它们是怎么做到在符咒撕毁不久后就寻到了陈家?
叶林夏想归想,可当他们站定在了熟悉的1号单元楼下时,他却怔住了。
进去这里面再走一截便是陈家,这个他知道,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那条从耳坠上垂下的金线,也延伸进了这栋单元楼内?
直觉告诉他,这个指引怕是和陈家有关,虽不知其意义究竟是什么但恐怕有事发生。
这个想法令叶林夏面色一沉,他抬脚便向走进楼道,却听见里面突然传出一阵暴喝,紧接着,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便朝着门口的方向涌了过来。
但在这些脚步声到达之前,一道身影却抢先映入了叶林夏的眼帘。
——那是一位身着复古连衣裙的女性,她扎着两个垂至身前的马尾辫,脸上写满了惊慌。而那原本还不知延伸到何处去的金线,此时却是缠绕在这位女性的手腕上。
“这是......”叶林夏一愣。
他来不及惊异为何金线会缠绕在他人身上,反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面前那朝自己的方向奔跑而来的身影。
这道身影表面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当然那只是对色盲而言。在叶林夏眼中,她本身呈现出的颜色非常不对劲,看起来就像是一张褪了色的彩铅画一般,在这个色彩斑斓的如同油画一样的世界里,如此的格格不入。
叶林夏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况,一般来说,魂魄褪色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濒临消散的魂魄上,不过这大白天,也没下雨,一个快消散的魂魄跑出来竟然没有立刻消失?这他真没见过。
一旁的土地倒是在看见这女人身影的瞬间便微微凝眉,道:“快消散的游魂?”
听得土地这么一说,叶林夏脑子一震,他复又看了一眼女人魂魄的颜色,这才发现这道魂魄的颜色并非仅仅是褪色,总的来说,更像是在混入了黑色颜料后再褪色,才会呈现出这种状态,非要说的话,看起来就像是一张被黑色铅笔涂抹过又褪了色的彩铅画一般
黑白色,能在白天行走的魂魄。
这不是游魂是什么!
反应过来的瞬间,他的手指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朝骨哨的方向伸了过去,只是当这道魂魄即将来到他的面前,将自己的容貌彻底暴露在了他的眼里时,叶林夏却是全身猛的一僵。
下一刻,几乎是本能的,他伸手便拉住了女人,在土地疑惑的眼神中,他将她拉到了一旁暂且无人的保安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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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脚步声逐渐传了过来,似是因为找不到目标,他最终在单元楼门口停了下来。
“不可能,那东西被我伤了,现在又是白天,没可能跑远。”
一道有些低沉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保安室那不大结实的木门被猛的推开,在狠狠撞击到一旁的灰墙上后,它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叫唤。
推开门的男人向内张望,只见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除了挤着一张书桌、一张小床和一个小柜子外,就只有一个正面朝着他们,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报纸的少年。
像是被突入的声响打扰到了,少年这才从报纸中探出头来,他面露疑惑,却依旧礼貌性的笑了笑,道:“你是?”
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是左右扫视了几遍这一眼就能看到全貌的房间,面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看。
少年,也就是叶林夏,并没有阻止他的行为,他趁着男人观察四周的同时,倒是也趁机观察起了这个男人。
这人面容稍显沧桑,看起来约莫四十左右,身着也是低调,一件简约的橙黑色条纹T恤上佩戴着一枚长相奇特的徽章,搭配上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属于放置在人潮中,转瞬就会被人海所吞没的那种。
然而,他也并非完全不吸引人的眼球,毕竟他额上贴着的那枚黄符与他周身的装束太过于格格不入,这种不协调感立马便让这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难不成这就是陈家请的大师?
叶林夏眨了眨有些涩的眸子,眼神却是转向那早已站在了男人身旁一动不动的土地。
那男人依旧在四下扫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有一个他看不见的存在。
叶林夏默默叹了口气,心想这陈家这是打哪里找来的半吊子,这模样哪像是能解决这事儿的。
眼见没有找着自己想找的,男人似乎也放弃了,只是他的眸光却是重新落到了叶林夏身边,半晌后道:“你身上阴气重,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去阴。”
话毕,他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明信片放在了桌上,随后抬手重新关上了门。
叶林夏没动,他只是听着脚步声远去,直到再也听不到后,这才从口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去阴?”
想着刚刚那位‘大师’离去前有些傲然的神情,叶林夏只觉得想笑的紧,连在这保安室里的东西都没发现,还说帮自己去阴?
在再度等待了几息,确认门外没有任何声音后,他这才看向土地身后的方向,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吗,陈阿姨?”
那道站立在土地身后的身影垂着头不做回应,见此情况,叶林夏叹了口气,只能再度开口。
“或者我换一个称呼,能与我好好谈谈吗,陈家那位已经去世了三年的小女儿——陈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