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寻道:“师父与他可曾交手?”
白眉道长沉吟道:“三十年前,曾与他有过一次交手,伤他一臂,从此结下梁子。”
罗小寻笑道:“如此说来,这等人有甚么可怕?若是被我撞上,再取他一臂。”道长郑重说道:“此人现下武功已至化境,切不可轻敌。”稍作停顿又道:“近年来江湖传言此人四处打听老夫下落,昨夜可巧就遇上了。”罗小寻等人面露惊讶之色,唯有钟子义心知肚明。
罗小寻急道:“师父快讲,然后怎样?”
“丫头莫性急,听为师慢慢道来。”道长温和的笑笑,继续说道:“与他过了数十招,打个平手,他似乎有所保留,看来老夫真的老了......”言下之意,自己难以再胜,不服老不行。钟子义瞧出道长心思,说道:“道长放心,我等合力,胜他应不是甚么难事。”罗小寻道:“钟大哥说得极是,任他有三头六臂也定能打败他,何况他只有一臂。”众人见她如此说,俱各忍不住笑。
白眉道长欣然露出笑容,心中却想起另外事来,示意大家进客厅叙话。
落座后,白眉道长目光环视一圈,频频点头道:“后生可畏,大有后浪推前浪之势。老夫老矣,方外之人,在此苟且偷生。此次老夫游历北方,一路走来,心中堵塞,有许多心事无处诉说......”白眉道长说到这里,一声叹息。李若山等皆言道长有话只管讲来。罗小寻更是心直口快,不断催促师父快说。见如此,白眉道长方才缓缓说道:“老夫此次自北方来,目睹田园荒芜,哀鸿遍野。宋国偏安一隅,金人隔江虎视眈眈。当今金人势大,宋国弱小,如若宋国不保,老夫所居之处,岂有存在的道理,正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老夫每想此事,夜不能寐,食不甘味。希求你们凭一身武功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老夫在这暮年之时,倚老卖老,权作告诫吧。”
短短数语,李若山直听得热血沸腾,气往上冲,恨不得立刻飞回北方。钟子义豪气上涌,心中虽不理解白眉道长为何突然说出这番话语,却也暗暗佩服白眉道长的大侠风骨。
杨红莲从未听过如此高深的道理,直听得似懂非懂。二十年来,杨红莲在峨眉山上跟随白云师太习武读书,砍柴烧饭,世事知之甚少,她的内心极为单纯。在她心中只有白云师太叮嘱的一件事情让她念念不忘,时刻牢记于心。丽江媚娘罗小寻更是天真活泼,哪里听得这些道理。罗小寻摇头道:“师父,您老人家说的甚么国呀朝的,弟子不懂,弟子就知道吃饭睡觉,习武练剑。有仇报仇,有冤伸冤。”
听闻罗小寻如此说,白眉道长微微笑道:“小寻天真无邪,快人快语。习武之人,要讲武德。武德即人品,一个人若是心术不正,即使有一身武功也是废人,迟早会被天下英雄好汉所杀。有仇报仇,要看是甚么仇;有冤伸冤,也要看是甚么冤。”罗小寻纳罕道:“师父,您老人家卖的甚么关子啊,弟子更是听得糊涂了。”她从未见师父如此激越昂扬,言语深奥难懂。白眉道长正色道:“有的仇可以报,有的仇可以不报;正所谓相逢一笑泯恩仇。有的冤可以伸,有的冤可能无法伸。也许只能是等待,再等待。”白眉道长说到这里,目光扫视李若山,然后落在钟子义和杨红莲身上,似是看出没每个人心中所思所想。缓缓说道:“钟少侠和杨师侄可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