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的声音有些低,含含糊糊,他似乎在叫她,又似乎在自言自语,“碧落,碧儿,杜若,胖丫头。”
这些都是她。
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她一无所知,这些名字于她而言只是一个个没有温度的符号。
青云是一个内敛的人,他很少暴露自己的情绪。
他等待了太久,煎熬了太久。
她不知道,在她懵然无知,漫长的岁月里,他一个人坐在偏殿的窗前吹着山风;她也不知道,在她失忆的那十余年,他一个人坐在翼湖湖底的祭坛之上,数着时辰,度过了无数不知昼夜的时光。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是如果真的互相爱慕,当然恨不能时时刻刻与对方呆在一起。
杜若已记不清那一日,她迷迷糊糊的说了多少话。其实很多话都是无意义的,甚至没有逻辑,她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她和他靠在一起,将手掌贴紧他的手心。
小黑识趣的用嘴衔住醉倒的胖虎,将他拖到厨房旁的小木屋歇息。
杜若只觉得自己一直像是躺在云端,有些不真实,有几分恍惚。但她分明又能听见落云殿外的雪落声,甚至于出来觅食的走兽踩在雪上的声响。
可是她就是辨不清青云在她耳边低低的说话声。她听不清,但他明明就在她身畔。
她甩了甩头,索性整个人靠在他怀里。
青云愣了愣,杜若分明听见一声微微的叹息声。
青云将她整个儿揽在怀中。
她不明白他为何会叹息,但他却明白。
外面起风了,吹得檐角的铜铃风中叮铃叮铃的响,细细的雪片乱舞,甚至吹进了这偏殿中。
杜若缩了缩,青云下意识的揽紧她。
杜若的声音很轻,有些空灵,似乎可以穿过漫天飞雪传的很远很远,“我初到罗浮山的时候,并不想找回自己的记忆,我就那么和阿婆按部就班的生活着,后来阴差阳错看到巨蛇幻化的你,便有些,有些好奇自己的过去,我想知道你是谁。我觉得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即便我再失忆,我还是会再一次找到你。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杜若连问了两次,她想让他知道。
青云紧紧的揽住她,轻声答:“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杜若把头悄悄的埋在他的胸口扬起嘴角轻笑。青云的身上有淡淡的太阳光的味道,她觉得温暖又有安全感。
杜若最后还是睡过去了,那个酒对于没有仙力的她而言过于激烈。
她睡的很香,什么梦都没有做。
青云将她抱到那个青烟笼罩的床上放稳,盖好被子。
他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床前,眼底尽是温存,看了她好半天。他才踱到窗前,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