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梨落，水聚成溪。清凉的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的泥土芬芳，陆尚秋语罢后，林暄呆呆楞在原地。

所以这是一次考验吗？

林暄还未回过神来，只见那石桌后逗弄小鸟的方河关笑吟吟的起身，捋了捋白须山羊胡，行过白云亭，伸手在林暄后脑勺一拍，道：

“陆老放心，既是答应了便该当如此，如今已叨扰半月之久，择日陆小姐又要返回上京，这边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林暄很少看见方河关笑的这样开心过，额前不多的皱纹都开成了一朵花，而这次，小栗子乖巧的立在方河关的肩头，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林暄，谁也不知这小鸟雀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那尚秋就静待佳音了。”

陆尚秋一抱拳，目送方河关将还在发懵状态的林暄“拎”出了院门。

最终林暄还是没有选择去上京，不，是连碚城都不会留下。包住泪珠的陆依捏了捏小拳头，明明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完全脱离她的想法。

小妹妹满眼失落，上前拉住陆依的衣角。她只是初入陆府的小丫鬟，人微言轻，连小姐都无能为力，她就更加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了。

得到方河关的允诺，陆尚秋心情正好，转身将石椅后的狐裘披在肩上，伸手触摸了一下茶杯，余温尚存，水汽尚有茶香。

“爷爷，这件事......真的就这样定下了吗？”

似是不愿接受现实，陆依深埋着头，挪步走到陆尚秋身边，口中喃喃。

陆尚秋看着魂不守舍的孙女眉头皱了皱，微一沉吟，却是轻笑着叹了口气。

今天的陆依所作所为完全像是变换了一个人，向来沉默寡言的她就从来没有这般失态过，若是这样还看不出宝贝孙女的想法，那他这个城主爷爷也当得太窝囊了。

陆尚秋手指轻叩桌面，认真注视着陆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似笑非笑的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那太子殿下在你离京时，可曾说过什么？”

“秦麒哥哥他......不曾说过什么，只是嘱咐我早日返程。”陆依顿了顿，神色依然焦急：“爷爷，林暄他.......”

“小依，你告诉爷爷，你是怎样看待太子殿下的？”

陆尚秋扭头摆摆手，打断了陆依的问话，认真道：“我想要听你最真实的想法。”

“秦麒哥哥......太子殿下只是我的哥哥，我......我还能有什么想法。”陆依面色一红，不解爷爷为什么会三番四次的强调太子，“我还想将林暄带回上京，介绍他们好好认识呢.......”

陆尚秋思虑片刻，终究是长长呼出一口气，只感觉事情大条起来。不过他早已远离京中要事，所涉政务只是管辖一城之地，更何况一切都没有摆上台面，在他心里，不管是天子还是太子，远远没有自己的孙女来得重要：

“罢了，小依，你今天的样子，着实令爷爷有些惊讶，爷爷本以为你只是想要向陆家推荐一个好苗子。”

“难道.......难道不是这样吗？林暄他待人真挚，淳朴善良，怜悯弱小，难道不是......难道不会成为陆家未来的臂助吗？”陆依语气间有些慌张，但终归还是勉强表达清楚了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