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依旧,江充跪在刘默的院落外,颤颤巍巍的道:“刘郎君说笑了。”
“本官完全是自己犯了错,触怒了律法,不该毁约,所以才来上门道谢。”
他现在还没弄清楚情况,当然不敢随便将汉武帝给抖出来。
天子的威严和神秘,岂容他在小民面前胡言乱语。
刘默依旧有些将信将疑,莫非老爷子是找了廷尉府,毕竟廷尉主管律法,倒是能震慑住江充。
此事归根结底就是江充着厮的错,白纸黑字都签好了,还敢上门来叫嚣,只要有上面的人和江充不对付,若是抓着了江充的过错,恐怕也够江充喝一壶。
不过朝廷上层的斗争刘默还接触不到,暂时也就不去多想了。
无论如何,事情算是完美解决了,刘默便让江充离开。
看着这厮的背影,刘默狠狠啐了一口。
这厮不是什么好人,莫看现在在这儿装可怜,那是因为他有忌惮,但凡刘默不认识老爷子,老爷子没在官场上找到人制衡江充,他一定会对自己下死手。
还有这家伙亲手制造了巫蛊之祸,逼死了皇太子一脉,重重孽事,罄竹难书。
当然了,皇太子和卫子夫等人固然悲惨可惜,但刘默毕竟无法感同身受,毕竟这些大汉最高层人物和自己太遥远了,他也无暇关心他们。
按照历史记录,汉武帝迟早会发现江充这群人的阴谋,这些人迟早会为自己犯下的恶行买单。
刘默现在更关心老爷子的来历,他究竟是谁啊,用了什么办法才让江充这种宠臣服软?
……
未央宫。
麒麟殿。
雨势减弱些许,一名身穿丝绸的黑衣官吏此时恭敬的站在大殿。
石宽,万石君石奋之幼孙,汉朝存世之大儒。
石奋有两名孙子,其中长孙石德为太子少傅,负责教导已故戾太子刘据的学问;幼孙石宽,负责教导皇太孙刘进和皇次孙刘祎的学问。
自从九年前大汉皇次孙在太乙山坠河而亡后,石宽也请辞东宫教谕的官职,回乡专研学问去了。
现在汉武帝再次将石宽召见未央宫,不免让石宽有些疑惑。
如今太子一脉尽数伏诛,现在陛下召自己来还能教导谁?皇宫里面唯一能值得让他教学的,无疑只有皇六子,才年满三岁的幼子刘弗陵。
“草民参见陛下。”
石宽今年已经年满五十,专研儒学、公羊、老庄学识丰厚,老成持重。
汉武帝凝望了一眼石宽,淡淡的道:“石公可还记得当年皇孙刘祎?”
石宽神态有些迷惘,脸色变得些许唏嘘。
他又怎会忘记当年皇家最出色的皇次孙刘祎?那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他天资过人,敏而好学,性格活泼开朗,从不在他这名老师面前摆架子。
石宽素来是牛脾气,无数次仗义执言顶撞过汉武帝,若不是刘祎从中斡旋他的爷爷,石宽都不知被汉武帝砍了多少次。
他和刘祎的感情也很好,他甚至将刘祎当做己出,一身本事全部倾囊相授,他曾毫不避讳的在汉武帝面前说过,皇次孙智慧远甚皇太孙。
奈何九年前他最得意的学生坠亡太乙河,对他打击很大,也是那次后,石宽请辞回乡。
回忆过往不免感伤,石宽深吸口气,对汉武帝道:“草民记得。”
汉武帝淡淡嗯了一声,道:“朕让你在最短时间内将他再次教出来,可能做到?”
啊?
石宽呆呆的看了一眼汉武帝,他甚至以为汉武帝老糊涂了!
刘祎不是在九年前死在你眼皮之下了么?现在让老夫教什么?教鬼啊?
“陛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