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谁是那个合适的人？”这话题果真冒昧。卡登发出几声莫名的轻笑，叩动手指在桌上敲出一连串的低响。赛卡摇摇头。“照目前的支持率看来。”

“无论是经济实力，还是身份适配。夜利.莱斯赫特都是当之无愧的人选。”

尽管有多不想为仇敌说话，事实却也就是如此。赛卡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阴森。“就算有机会杀了他。”

“也做不到斩草除根。”

“要不然就从新生代下手。”

先不管夜利公爵本身就比自己大上近十岁的年纪，就是要说讨伐他的理由，本也只为发泄心底那无处安放的仇怨。巧合的是，因家族推崇晚婚的规则，夜利在年近三十岁才娶妻生子。而他在一年前与西部大战的期间跟一个女子互生情愫，昨日正好顺手将自己新生的儿子赛伦带了回来。就在同月里，一个男孩降生在莱特宫中，公爵亲自为儿子赐名为——夜昂.莱斯赫特。

得知了这个消息，赛卡就已逐渐把报仇的矛头转移到了这个小家伙的头上。同时作为贵族之首，他身边的所有势力，自然也应该算在其中。

“连同所有新生贵族一起。＂

“给予他们参选的资格，让他们到王城接受有关课程的教育。”

“等到毕业时再作为候选人，参与未来十七年后的选举。”

“这样，很公平。”

“上学？”卡登愣住了。“现在还没有适龄上学的贵族吧，他们能同意吗？”

“所以说这是长久之策。而且他们在这期间绝不会轻举妄动，还要跟王室互通有无，尽力讨好。”

赛卡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意。卡登反应过来，逐渐理清了思路。

“质子吗?”原来如此。卡登点点头，心中顿时生起一阵佩服。“倒是真有点意思。”

“算起来，克利多茨子爵的两个儿子中，大的那位应该可以识字了吧。”

“反正还没有合适的人选。”卡登站起身，对着他缓缓点头。“那就先让你来试试吧。”

“什么？”赛卡罕见的呆了。

“我的意思是。“虽然不甘心，但既然做出了决定，就断没有收回的道理。卡登强行压下心里纠结的情绪，脸上挂着笑，面朝赛卡递出一只手。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国王之手，任职首相，我会单独为你开设内阁，所有的政事军事都交由你处理。”

“我相信，你不会做出对我和国家不利的事情的。”他朝自己微笑着，眼中却潜藏着犹疑的审视。赛卡没有答话，片刻后，一改刚刚的君臣之礼，伸出手来直视着卡登的双目，眼神笃定。

“好。”

他们双拳一握，抱头相拥。风雨中，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当天，卡登便命王室发出通报。待秘书拟好文案发至全网，网络立刻炸开了锅，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话题热潮。人民情绪空前高涨，赛卡.卡西利亚斯的名字传遍了大江南北，也传到了各个贵族的耳中。夜利.莱斯赫特率先收到消息，当即便向赛卡首相发出贺词。他极具风度的表现，让众人忍不住纷纷涌向评论区中为公爵叫屈，发文谴责新王卡登.萨特兰多远亲不如近邻。

两小时后，赛卡首相面向群众发出了一份新的文件，同时在留言处附上一段话：位置再好，坐坐才知道适不适合。适合当然最好。不适合，也得先有人替下去。

夜利坐在莱特宫的办公室里，斟酌着屏幕上的文字。

“精英政策，择优选举。”公爵手指拂过鼻尖，唇角微微上扬。妻子索雅站在一边替他倒满红酒。她本是平民子女，嫁入公爵府已有三年，可她还是不习惯被别人伺候着，事事都亲力亲为。见丈夫似在自言自语，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安排吗？”

“这是算计到我们儿子的头上了。”

“什么，小昂才满月啊！他们想干什么？”索雅惊呼一声，不经意间脱了手，红酒瓶掉落在地上，染红了整片地毯。莫名被溅了一身的红酒，夜利余光瞥了瞥妻子，不满的站起身来。“不是现在。”

“说起来，他跟夜昂也算叔侄。”公爵脱下外套，递到妻子手中。“我这个弟弟为人还算正直，这招不会是他想出来的。”

“但最近我总能听到外面的人说，国王想要收回部分贵族的封地，并加大税收和供奉。”索雅怯怯的询问道。“这是真的吗？”

“是假的也得当真的来看。”夜利举起酒杯抿了一口，轻拍案面，将文件投影到墙上。“自己看吧。”

索雅一字一句的细细读过，表情越来越不安。

“你会让他去吗？”

“当然。既然是优中选优，莱斯赫特的少主可不能缺席。”

“他是少主没错，可他也是你的儿子！”索雅对着他大吼道。“而且这摆明了就是在索要人质，若真把小昂送去了，不就中了他们的奸计了吗？”

能理解作为一个母亲的感受。夜利掏了掏耳朵，耐着性子解释。“我说过。”

“不是现在。”

“赛卡才新官上任，不会傻到将学校办成托儿所。”公爵绕开她坐回桌前，提笔输入一道指令。“而且既然有王室参与，学院必定要翻新重造，没个几年是不可能建成的。”

“这样你放心了吗？”

看来他是乐见其成了。索雅盯着他的侧脸，咬着唇，眼角含泪。

“好。那我先退下了。”再没什么可说的了，索雅体面地行了个礼，慢慢退出房间。到了走廊便加急冲进卧室，赶走在一旁哄睡的侍女，抱着儿子痛哭起来。

今夜，注定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