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一惊,大喝,“你是内奸?”
白镜惊愕得张口结舌!
刚才,他看到金吾卫要砍杀孟得鹿,脑中还没来得及分析利弊,一念闪过,手已经像不听使唤似的出刀相救了!
他正要解释,仪刀的利刃已划过他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他双眼望天,仰面栽倒,死不瞑目!
看着白镜的尸体,野良仿佛怀恨在心,挥起残月刀疯狂斩剁,直到那尸身血肉模糊……
金吾卫越逼越近,野良还有最后一条后路——藏进无醉酒馆地下的暗道!
他一声唿哨,兄弟们心领神会,默契地且战且退,护着孟得鹿潜入暗道。
众人一路向西,眼看暗道的出口近在眼前,一支火把却照亮了众人的双眼,也燃尽了众人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
原来,为了今日清剿鬼市,朝廷早已经做足了万全准备,早在大半年前,县令钱进岱便在金将军的授意下命令白镜前来鬼市买人,其真实目的并不是要顶替命案,而是找人打探鬼市的内部构造,在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后,金将军本打算杀了那人灭口,可那夜被白镜买走的偏巧是画师冯雾晨,他主动提出为金将军画出鬼市暗道的详细地图,才为自己换了一条性命。
如今,金将军已经按照地图把暗道的两端全部堵死,野良和众兄弟成了笼中困兽!
见地道里还存着几坛上好的陈年佳酿,野良慷慨大笑,“兄弟们,做咱们这行的注定不得善终,不如笑对生死!来,咱们把这美酒全部打开,来他个一醉方休!
众兄弟一呼百应,孟得鹿也不避嫌,与众人席地对坐,推杯换盏,慷慨共饮!
喝到兴头上,野良望着孟得鹿心生感慨,不由长叹,“回想起来,我和你相识一场,还从没见识过你这位平康坊第一舞伎的舞姿呢,实在是终生遗憾啊……”
众兄弟随声附和,孟得鹿立刻痛快地放下酒碗,就在这幽暗狭窄的地道悠然起舞。
所有人都看懂了,那是一支思乡之舞,虽然没有乐曲伴奏,但每个人耳畔都响起了久违的乡音乡曲,在孟得鹿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他们都看到了……
在那阔别已久的故乡,白发老母倚门而望,当年如花似玉的妻子已经两鬓微白,离家时还在妻子腹中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只是完全认不出自己这位素未谋面的阿爷……
地道中响起孩童般的啜泣声,孟得鹿的影子映在墙上,仿佛无数慈母的分身,张开双臂,把这群注定再也无法回到家乡的游子轻轻揽进怀中……
金将军还念着野良当初的救命之恩,一直等到地道中的声息渐渐平静,才轻声下令,金吾卫立刻点燃枯草,将浓烟从暗道的两端同时熏入!
野良等人顿时如同被掘穴的蝼蚁,无处藏身,只得拼死一搏!
恶战之中,兄弟们渐渐失去招架之力,一个又一个地倒下……
野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当仪刀的光芒在眼前掠过,他听到孟得鹿在耳边喊出了最后一句话——
“野良,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