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倩和关莉撅撅个嘴，新力说道：“怕啥，这会儿又没人看见。”马曙光也说道：“我们偷摘几朵就跑。”不等大鬼发表意见，一大帮呼啦啦都去辣手摧花了。任倩左手红花，右手粉花，开心的跑到大鬼跟前说道：“哥，你看。”

大鬼懒得看她的花，奇怪，他喜欢溜溜里模糊不清，形状怪异的花瓣，对鲜花却没兴趣。春龙将一朵不知是杜鹃还是牡丹插在裤腰上说道：“浪子燕青就喜欢戴花。”大鬼说：“你看错了吧，西门庆才喜欢戴花，还是戴在脑袋上。”

马曙光赶紧把耳朵上的一朵花仍在地上，说道：“哎呀妈，差点成西门庆，等一会儿遇到潘金莲就麻烦了。”新力拿一朵放进嘴嚼几下吐出来，咧着嘴道：“哎呀妈，真难吃。”大鬼揶揄道：“花儿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吃的。”新力辩解道：“我当然知道，可我就想试一试。”

哎，愣头青先驱。

一溜人来到水池，四周是花坛和草地，水池中央有个石制的雕塑。雕的是一个女子弹琴，不知道那是什么琴，女子的模样是外国的。“看，好多蛤赤马子。”春龙惊呼，从新力手里拿过网兜开始捞，蛤赤马子胳膊腿细长，在水上爬的很快，好几下才捞到一只。

关嘉她们跑到不远处的凉亭里，一个老大爷在拉二胡，拉出的曲子不连贯，偶尔还呲啦一声，估计是个退休老头，伪艺术界的二把刀。几个小姑娘本想在这里凉快一下，却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听得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新力说：“关嘉，我知道有个地方凉快。”几个人来到一处密实的松树林，里面果然很凉快。这里有很多石碑，有的立着，有的倒了，有的已经破损。看着石碑上的字没一个认识，都像拼音似的。大鬼忽然想起爸爸提过一嘴，于是大声道：“这里是外国人的坟圈子。”

劈哩扑噜的跑出来，任倩在后边抓住哥哥的背心，大鬼背心上的字又差点分家，他把妹妹的手打倒一边说道：“怕啥，这里又没有鬼。”任倩走到关嘉身边，撅着嘴拉着她的手，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估计是回家告状的碎碎念。

“啊，那里有蝴蝶。”

“我看到一个蜻蜓飞到前面去了。”

彩霞和小菊追了几步停下，回头露出怪异的表情，见大家跟上来，她用手指了指左前方。椅子上有一对搞对象的，此时，正勾肩搭背、脑袋摇晃着。彩霞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说道：“不要脸，我们去那边玩。”

那边有两个秋千，轻轻摇晃，不知是风吹的，还是荡秋千的人刚走。秋千的后面是一排高高的大树，前面不远处有一座破旧的黄色小楼，楼下是一片小花园。几只花蝴蝶从眼前飞过，奔着花园的方向，还有一只蜜蜂嗡嗡着在空中画出一个弧线，转瞬不见了。

小黄楼门窗紧闭，油漆凋落，墙体斑驳，铁栏杆有些生锈。在一处门洞上，不知是谁用白粉笔写了几个粗俗的字，令年少的看着脸红，年长的看着不过瘾。

吱呀，看似无人的屋门开了，走出一个带红袖标的老大爷，盯着他们手上的花儿，腰上的花，头上的花儿，顿时怒目圆睁，从门后拿出一根棒子骂道：“小兔崽子，我看你们往哪里跑。”

众人作鸟兽散。

新力混进人群里，春龙跑去了马路对面，马曙光进了极乐寺；小娥嘴里骂着她哥，去了大方里，关嘉领着妹妹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小菊摔倒在一处灌木丛，索性藏了起来。彩霞跑着跑着，天黑了，在路灯下变成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