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九章 南下列车1(1 / 2)无调的散拍首页

儿子的病,让任明亮心力交瘁,对于牛逼贩子的事已经没有心思了。涉及到生老病死,他心结打开了许多,希望儿子的身体快点恢复,别落下什么后遗症。生活中的纷纷扰扰,似乎已不那么重要,俗话讲: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个冬天,让王民强有了挫败感,当雪落下来盖在头顶,那老天的落白,似逼着你向这个冬天投降。他不去通河街早市蹲坑了,第一场雪后,人就受不了了,再厚的棉袄都抵不住冰冷的时间。

然而,这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他当初的信心没了,觉得判断出了错,不该轻信于人。

包子铺上了霜,房顶铺了一层白雪,那三个白字反而不白了。老敢和媳妇每天循规蹈矩,谁看上去,都是一对儿过日子的夫妻,他们不辞辛苦,天蒙蒙亮就开始忙活,煮出一大锅黄黄的小米粥,蒸出一锅锅白胖的包子。

这段时间,他们心无旁骛,做个老实人,挣点辛苦钱,去等下一个春天。老敢自从腿出了毛病,之后可以说是算无遗策。在他眼里,头脑永远比技术重要,贪婪是毒药,谨慎才是法宝。在道上,很多人都觉得他神,在一次又一次的狂风暴雨中能安然无恙。

这才是威信,能聚起很多人,但老敢并不想要那么多人,这又不是打仗,人多力量大。他要的是稳妥,不想这个团伙像一辆公共汽车,他想把这个团伙打造成吉普车,有动力,好掉头,能走更远的路。

他没有什么文化,当年高中都没毕业,真正有文化的是叔。叔当然是有名字的,但他不愿意告诉别人,老敢只知道他姓沈,他们之间的年龄相差也就十来岁,老敢本可以叫大哥,这样亲近,但他还是叫他叔,这显得尊敬。

因为,他值得尊敬。

从某种程度上说,沈叔是他的师长,更是他的恩人。十年前在绥化遇到黑吃黑,腿被人打瘸了,关键时刻是叔救了他。叔手无缚鸡之力,只是恰巧同那带头的认识,他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出人命,性质就不一样了。”老敢把货给了那个带头人,那人向叔鞠了一个躬走了。

这些年的接触,他感觉沈叔至少是个大学生,可大学生怎么会收破烂呢?他一个人,无儿无女,只靠收点破烂为生。他带他去了医院,回来后,在废品收购站住下来养伤。老敢那时还不叫老敢,他有一个很柔软的名字:张春柳。

从张春柳到老敢,是源于十几年前,还是他十八九岁的时候。那时,他还是一个激愤的青年,在群体中以勇敢、老道著称,平时,伙伴们喜欢叫他老张。一次,小将们要拆市中心的一座教堂,那教堂尖顶,十分陡峭,需要有人爬上去拴绳子。

他和另外几个少年站了出来,这几个人,有的健壮,有的灵巧,更有的是一颗勇敢的心。往上爬的过程中,有小将退下来,人多,自不量力的人也多。他低头看了一眼下面的人海,腿肚子有点转筋。闭上眼,加油声震耳欲聋,这声音像一股鲜血,充斥全身。

他终于第一个爬到尖顶,把腰间的绳子拴在木制的教堂上。随后,又有人上来,把绳子拴在教堂的尖顶。他向下挥着手,那一刻,欢呼声山呼海啸,他感觉自己走上了人生巅峰。

下来后,伙伴们开玩笑说,以后不叫你老张,干脆叫你老敢吧。绳子的另一头拴着拖拉机,突突突,教堂嘎吱吱、嘎吱吱,轰然倒塌,小将们欢呼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