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这儿嘎哈呢,也不闲冷。”
“二哥,你知道去江边咋走吗?”
“江边老长了,你是去道里、道外,还是咱们太平。”
“有大滑梯的地方”
“大滑梯?好像在九站,或者是老江桥。”
回大石头集合,新力已经等在这里了,他好像经常等在这里,那身影犹如童年的时光驿站,从清晰到模糊,从模糊到杳无音信。
“你问清楚了吗?”
“呲,小菜一碟。”
新力回答的很拽,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冻梨,嘶哈着咬了一口后递给大鬼。冻梨硬邦邦的,一口下去只啃掉一点皮,准备再咬一口时,春龙从胡同里出来,把冻梨递给春龙,他咬一口咧了咧嘴。
“你问明白了吗?”
“当然明白了,我去赵晓美家问了她哥赵跃进。”
“你又问的谁,到底怎么走?”
新力拍拍胸脯,刚想来一通豪言壮语,马曙光和小虎噗噜噜从胡同里出来,“哎呀妈,露馅啦,露馅啦。”小虎气喘吁吁说着,马曙光欲言又止。“到底咋回事,露啥馅了?”原来,小虎去春龙家问大姐春英,不小心被串门的两家大人听到了,被当场抓包,没等严刑拷打就招供了。
这可咋办?一家知,家家知,邻居们经常串门通气,还没整明白路径就败露了,回家还不得上紧小夹板。新力灵机一动说:“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沿着马家沟走着去,一直往北走,一定会到江沿儿。”
那天,他们向北走很远也没看到松花江,只是马家沟似乎比太平桥那一段宽阔了,岸边的雪很白,很平整,像一板豆腐。越往北,人越少,岸边出现了大块平地,是附近人家种过的庄稼地。
再往北,风越来越大,树上的雪飘落身上,声音裹进风里,断断续续,好似逃进了岁月深处。
夕阳西下,天边晚霞,像夕阳落下的最后挣扎。
天马上要黑了,小虎带着哭腔说道:“回家吧,我饿了。”一说到饿,几个人好像都饿了,大鬼说道:“半路回家,不算丢人,这次不行,咱下次。”
回家路上,在太平大街口看到两个六七岁的小孩,一个手里拿着糖葫芦,一个手里拿着香头。小孩笨拙的掏出一个小鞭凑近香头,啪的一声脆响,年味释放了出来。是啊,这就是年,一年到头,就盼望着这几天。
见大鬼回来,两口子松了口气,任明亮刚想来一顿五把抄,何芳芬阻止道:“马上就过年了,别整的嗞哇乱叫的。”
年前,不仅要准备过年的东西,还要忙着走亲戚。两口子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媒人是何芳芬的四姑,家在三棵树住。两人一直念着长辈的好,每年春节都去探望。最近听闻老人病了,想着提前看看,顺便把年给拜了。
四姑家有六个闺女,老七是个男孩,同大鬼同岁,大鬼得叫七舅。那天,老两口见高兴,拉着大鬼和妹妹左看右看,说啥也要留下来吃饭。任明亮被几个便宜连襟拽住东拉西扯,酒桌上云山雾罩,一通指点江山,直喝得迷迷糊糊,脖子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