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太平桥(2 / 2)无调的散拍首页

任倩抬头看着爸妈,两人还没到中年,一个总喜欢叫对方老傻子,一个则经常叫对方傻老婆,明明挺有文化的两口子,却总是犯傻。

任明亮在北体院上过学,因故没拿到毕业证,但毕竟有高等学府的教育经历,在一次化工厂选聘体育老师时,他成功突围。何芬芳师范中专毕业,曾在镇上教书,嫁到城里后没当上老师,去了平华文具厂。

驮着老婆和闺女,路过二十一中,太平浴池,太平文化宫,前面就到了。姐姐家在太平公园旁边,属于较好的地段,那里也是平房,分列了几条南北向的胡同。这次,没有带大鬼来,因为有求于人。

大鬼曾听妈妈说:爱听这流水声,却不想睁开眼睛。

马家沟河穿过哈尔滨,太平桥这段无疑最脏了,上游工厂的污水、医院的废水,加上两岸居民的泔水,混在一起可谓“百恶争流”,也真够松花江喝一壶的。

不仅承载污流浊水,还要承受污言秽语,马家沟似乎只有孩子的赞美,这赞美不是什么词句,而是懵懂的欢心。

“小螺号滴滴吹,海鸥听了展翅飞,小螺号滴滴吹,老婆听了笑微微。”

大鬼听着不对劲,对春龙说:“你唱错了,不是老婆,是老伯。”春龙摸着脑袋:“我哥就是这么唱的,不会错。”大鬼说错了,这里面没老婆。两人争执不下,于是打赌,谁错了输一个溜溜。

大鬼和春龙两家住对门。春龙小圆脸,细长眼,大耳有轮,他妈说那是福相,一辈子吃喝不愁的福相。至于大鬼,邻居们喜欢用一句话概括:像《闪闪红星》里的潘冬子。

船长船长,前方发现敌情。

春龙的叫声像锥子。敌情是一节长长的木头,正在在河水里起起伏伏、时隐时现。木头很快漂至眼前,还没看仔细就到了桥底,转身再看时,恰巧撞到桥墩,一打横,斜在沟边不动了。

两人立刻往桥下跑,下坡时,春龙脚下打滑,他慌忙抓住大鬼的背心,呲啦,背心上的字分了家,为人民还在身上,服务两个字耷拉下来。大鬼抓起服务挎到肩膀,对发楞的春龙说道:“沙楞的,别让木头飘走了。”

拽上来的木头是加工过的木方,标板溜直,立起来高出两人一头,可以做金箍棒或红缨枪。琢磨着还能做点啥时,春龙苦着脸道:“大鬼,我鞋掉哪去了?”

春龙一只凉鞋滚到了草稞里,帮着找鞋的时候,大鬼被剌剌秧绊了一跤,腿上刺出几个小血珠,像分布了北斗七星。

不过,这一跤有惊喜,在剌剌秧下,他捡到了一个溜溜,开心的在裤衩上蹭了蹭,放在太阳下观瞧,里面有一朵好看的黄菊花。

回到小木桥上,把木方踩在脚下,继续乘风破浪。

听大人讲,早年马家沟河水清澈,有鱼有虾,不清楚啥时候变脏的。小孩不怕脏,六岁时搬来这里,大鬼就喜欢上了这条河。对于一个孩子来说,马家沟不深不宽,可毕竟是一条河呀。怀着好奇心,他到河边玩水,结果,脚被扎出血,袜子顺水飘走了。

午后的天空透彻,太阳眼神直勾勾的,两人到桥边扯了几棵蒿草,潦草的编个帽子戴上。

船长船长,前方发现敌情。

河水中,一个黑黄的物体忽忽悠悠漂来,还有东西在阳光下一闪。

不会是宝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