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带领着数万将士,大张旗鼓归京。
南阳王闻此消息,知道大势已去,也只能继续蛰伏等待时机。
皇帝回到了京城,百官皆贺,朝野欢庆。然而,这段时间京城发生了什么,皇帝很快便明了了。
朝堂上,皇帝深刻检讨了自己的过失,道:
“朕自即位以来已是四年,先帝托江山社稷于朕,朕虽常砥砺自己,然却常生懈怠之心,未能做到持之以恒;三年时间,如白驹也,悠忽而逝,朕无有功绩,此朕之错也。”
“此次巡凉州,朕醉生梦死,差点丢了性命,凉州之叛,朕之罪也;罪在察人不当,用人不明,以至,将士为朕身死,徒丧性命,百姓无辜受罪,至今仍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这一切都罪在朕身,朕深感愧疚;朕上悖天意,下负民意,朕深感罪孽深重。”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朕必当谨记凉州之教训,先帝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朕亦当佩弦自急,不忘初心,还望众爱卿能够与朕同勉,莫负家国天下!”
皇帝说完,闭眼忏悔着自己的过错,泪染衣襟。
皇帝忏悔过后,又道:“此次朕能够死里逃生,平安归来,明崇礼劳苦功高,现特封为平西将军;明玉章以身诱敌,亡于敌手,朕深为哀痛,感其忠勇,追封为建威将军,其余战死诸将士皆有抚恤;太师明伯安,将军明崇礼,两位爱卿还望节哀,此仇,朕必报之。”
“至于此次在京城不安分者,朕本打算秋后算账的,但这次朕就既往不咎了,尔等好自为之,不然新账旧账,一起算!”
“朕此次还要感谢毕月国国主,不然,朕恐怕是回不到这京城了。来人,给朕的恩人,毕月国王子赐座。”
王子谢坐,皇帝继续说道:“王子殿下,朕愿赠银十万,粮万石,以谢国王之恩德。”
那王子言:“陛下盛意,吾心领了。毕月国虽小国也,然家国一体,国富民安,吾国虽处深山,却是世外之地,况山多险阻,吾君民只愿安守家园;毕月国本无名于天下,今天下将知之,不知是祸是福。”
“还请王子放心,朕曾誓两国世代交好,朕必不敢忘,世间但有敢觊觎汝国之心者,朕必诛之。朕愿为两国修一驰道,以利两国,如汝国愿意,朕必倾心所至。”
“待吾回禀,由父王决断。”
“善哉!还请王子宽住些时日,朕有嘉宾,盛筵相谢。”
王子拜辞而出。
接着皇帝问大臣道:“而今凉州张若志与沙陀勾结叛乱,占据凉州,各位爱卿有何见解?”
“皇上,依臣之见,现在正处秋季,凉州风雪刚退,朔风苦寒,应当采取防御战略,往凉州边境派军守住重要城池,先囤积粮草,运送至边城;待到秋冬过,春季到来再派大军出征,可横扫凉州。”皇帝一看,乃尚书令匡修。
皇帝道:“爱卿所言,不无道理,各位爱卿,可还有不同的意见吗?”
明崇礼出列奏道:“臣倒是觉得,晚打不如早打。那张若志不过一介匹夫,不足为惧;凉州初叛,已成炼狱,今人心惶惶,我大军压境,各县必望风而降,况凉州兵久攻金城不下,已是疲兵,如若给叛军喘息机会,使其与沙陀勾结日深,养成气候,就不好对付了。”
帝深以为然,令太史择吉日御驾亲征。
是日,帝行大师之礼,以平西将军明崇礼为帅,发兵六万,亲征凉州。以太师明伯安继续监国,并赐尚方宝剑。
是岁冬,帝御驾亲征,平叛凉州,并斩杀沙陀两万骑,张若志败逃沙陀,沙陀惧,诛张若志献上头颅向汉乞降。凉州城内,昔日武威将军的头颅,被百姓争相踩踏,化为齑粉。
……
时值深冬,凉州雪如席,征人车马慢。
京城内,夜临,雪落宫墙白,梅开寂寞寒。
雪落天寒地冻,自会有人坐不住,比如城外某处的卖炭翁和他可怜的驴;还有没见过几次雪的孩子也是坐不住的。
宫里的女人也坐不住,便在暖阁中耍牌打发时间。
当然南阳王也坐不住,于是便煮起了酒。
南阳王煮酒并不是论英雄,而是称雄,这位亲王坐不住是因为他等不及了,因为有一句话叫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南阳王并不是什么弱智,他懂的,他甘愿为此冒险。
他原本以为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那个他日日夜夜做梦都想登上的位置……
然而,他没死在凉州,所以他死在了凉州,他等不了了。
当他发现越等待就越看不到希望时,等待便是绝望的。
雪夜,白雪铺满地,南阳王集八百死士,皆身披黑袍,煮酒壮行,准备一举控制京师,夺了皇位,再争天下。
朝廷内外有不少拥戴南阳王的人,外有南阳,天水,河东,山阳等三十六郡太守拥护,朝廷内有南宫,西门两大家族支持,这样看来,占据京城争雄天下也未尝不可。
最关键的是新任的羽林军统领是个见利忘义之辈,南阳王便大摇大摆的进入了皇城,不费吹灰之力占领了皇宫。
兵不血刃!
这让他不免生出一种天助我也的感觉,感觉如同做梦一般不太真实。
他是如此轻而易举的看到了眼前的皇位,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那压抑得太久的负重感,和如今兵不血刃的夺得皇宫,甚至是整个京城的控制权来看,未免太不真实了。
但是他内心由衷的感觉是:“简直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