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宁砚,让你见笑了。”
看着何子兮的身影没入夜色中,闻筱雯的声音这才打破沉默。
“未音师兄他怎么了?”
目视这何子兮离去的方向,宁砚似乎还未从其中缓过神来,但闻筱雯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他和师父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但很显然,这次师父做得有些过分了,才让他如此大火。”
宁砚闻言一愣,随后才有些认同地点了点头。
从他过往经历来看,何子兮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对于师父,他没有敬畏,有得仅仅是与师父的亲情。
也只有他,是让宁砚最能理解弟子未必不如师,师未必贤于弟子。
只是如今,故者以逝,宁砚也实在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感性的人,放弃死者为大的年头?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第一次见他表现成这幅模样,可想来也是,除去师父,也就只有他对你最为在意,而他没有避讳你,说不定就是与你有关的事情。”
“我的事情?”
宁砚面露不解,见他面露困惑,闻筱雯淡淡笑着,散发出一种年长者的从容,他随手抄起两块跪垫放在宁砚身后,示意他坐下:
“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但并非空穴来风,我想你身为浊世观的弟子,应该能也明白师父所行一生的道义,便是随心,由感,而这种感觉,便是可意不可言之物,若是心中升起,就可先于一切。”
“就是所谓的刻板印象吧,可按这么说,有什么事情会因为涉及到我而让他这样恼火?”
宁砚顺着闻筱雯的话语回应,但对方只是摇摇头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对他而言,师父逝去,唯一能够让他在意的人恐怕就只剩下你了,或许正式这一点,他甚至对已经死去的父亲都毫不在乎。”
“原来是这样嘛……”
宁砚捻着下巴,点点头,回想起与何子兮的相处,从二人见面的第一次起,他对自己很关护,很清晰,甚至曾一度让宁砚幻想到母性的呵护。
“自然如此,在过去,我很少听何子兮提及道观的事情,但近些年,他对你倒是提起过不少,这种态度实在热忱,兴许是与你相处中察觉到你身上少见的可人之处,所以,才会对你心生好感。”
“可人之处嘛……”
宁砚微微垂头,心绪开始萦绕,不禁回想起与何子兮曾经的相处:
三年前,浊世观,他与师父一同吃住,修行,二人相待如亲人,也让宁砚明白:并非人间烟火而俗,也非隐身蔽世而清。
但是比起徒弟,师父反而更像是个半吊子,三天两头,就不见了踪影,宁砚也不知该怎么寻他,也只好待在观内打理内务,倒也乐得清闲。
又过一日,宁砚敲过钟,正打算去三清殿,他刚走出楼阁,就见一个身穿黑色鎏金纹旗袍和卡其色外衣女性站在外面,他笑意盈盈,手上提的塑料袋里装着两盒汤面。
“现在道观好像还没有开放,您是怎么进来的?”
宁砚不解问道,就见对方将手中塑料袋递给自己,有些好笑道:
“还真是见外呢,看样子老爹那家伙什么都没和你讲起。”
拿着塑料袋,宁砚脸上的疑惑更甚,但眼前的家伙却是笑容更加明媚:
“好啦,不是牛肉面,安心吃吧,咱去食堂慢慢和你说。”
回忆结束,这就是宁砚与何子兮第一次会面,二人就这样开始自来熟的接触,再到后来,促成更胜于师兄弟间的亲切。
“总之还是很莫名其妙就是了。”
宁砚莫名一笑,就见一旁的闻筱雯站起身,先是舒展身子,随后将道袍脱下,露出其中一身工作西装:
“时间快到了,过了凌晨,我们就准备准备去睡吧,明天早上,还得去准备师父的后事。”
“不需要守灵到天亮吗?”
宁砚看着闻筱雯的行头,那身衣服干练得体,不难看出对方的身份。
“不需要,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后天我还要回去上班,机关调休有点麻烦,而且还是事假,我真不太愿意请假。”
闻筱雯扯下头绳,一头深红长发倾泻而下,散落在身后。
“说起来,公务员可以染发吗?”
“看情况,不过我算是特例,是天生红发,但也不影响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