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光头壮汉步入,肩扛厚重的袋子,看似是来此歇息的旅商。
他看到喻思远一行,并未露出惊异之色,仅是挑挑眉,大概是见怪不怪了,也许是留意到那几匹无人看守的马匹。
光头汉子将负在肩上的物件搁置,便坐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毕竟这狭小的空间容不下更多。接着,一清瘦男子走入,衣着与光头汉无异,他也背着布袋,眼珠狡黠,转悠不定的眼神和裴绍有些相似。他仔细打量了喻思远三人,特别是望向貂蝉时,眼中闪过惊愕和躁动,仿佛从没见过如貂蝉般绝美的女子。这让喻思远略感不悦,现在他们身负秘密使命,不宜惹出事端,只能暂时忍耐。
那清瘦身形的人拣起一颗苹果,在衣角拭擦几下,坐在光头汉身边低语,看起来,他们是认识的老伙计,多半常常在这儿过夜。两人的对话虽轻,喻思远仍能听见其中的内容,不外乎这次货物能值几何的盘算。
起初,他们是用汉语交谈,忽然切换成喻思远不明的言语,随即领悟他们在讲鲜卑语。喻思远闭目宁心,不再过多关注他人的闲聊,反正此事与他无关。
未曾料想,当他合上双眸时,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不时瞄向貂蝉,与光头汉嘀咕些什么。“还有客人来了吗?”喻思远缓缓睁眼,察觉到外界有人靠近。
想不到今晚竟如此喧闹,看样子即便封城,来往的商贾依旧络绎不绝。毕竟富饶总在风险之中,封闭城门,燕京的商贾无法做交易。唯有一些勇者无惧,冒着生命危险赶来成交。物品越稀罕,价值越高,在这特殊的年关,物价飞涨,一物如今堪抵平日五倍的价格。
但这个后来者让喻思远感到了些许不同寻常。他脚步很轻,若非喻思远闭目以专注其他感官,或许都无法发觉。盲人的听力与嗅觉尤为敏锐,因为在视觉受限制时,精力分配到了其它感官上,所以略有提升。这也是喻思远自身的体验。
走近的脚步声响起,光头大汉与清瘦男子的交谈也随之停止,共同注视着来者。
这是一个年迈的老人,脸庞如风干的树皮,布满沟壑,他身穿深紫色长袍,材质不明。瞥过一眼,看到貂蝉的容颜,他的眼神亦是略显惊讶,不过一闪而逝,没像贼眉鼠眼一般长久驻留。
“没料到今日此处这么热闹。”紫袍老人的嗓音如同其面容一般枯涩,令人毛骨悚然。他手持一根木杖,悄无声息地走向一隅。
喻思远感到奇怪,为什么外面靠近时他未曾听到木杖的声音。再者,他身上也没携带货品,显然并非商人,那么他是如何得知这个地方呢?恐怕与自己一样,亦是从别人处打听到。令喻思远最为诧异的是,每次他投去审视的目光,背后总传来一阵寒意。像是有一只寒冷的目光,时刻窥探着,伺机咬上一口。这种感觉让喻思远极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