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天亮了啊。”科尔蒂娜注意到身上多了一条亚森风格的条纹绒毯。而马略和西格仍然在桌旁小声交谈，好像为了演算什么，两个脑袋凑得很近。太近了。

“已经快中午了。”黝黑的苏莱什在一旁纠正道。

“今天有逻辑考试！”科尔蒂娜跳起来，对马略和西格表达强烈不满：“你们昨天非要搞什么魔法射击诸元的报表，还拖着我们帮你们一起算！现在考试怎么办？”

马略撇撇嘴：“咱们万灵塔，培养魔法师从来都是真刀真枪比拼出来的。那些考试成绩什么的，只要总分及格，又不影响毕业。这些年，我们也跟着亚森人学坏了，亚森真理院搞得分数制，什么辩论和文法，根本就和魔法学习完全不搭边啊。”

科尔蒂娜更加生气了：“规矩是学院和老师们定的。我们只是学员而已。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今天的逻辑考试还是要打分的！”

“别慌！哈杨去探听消息了。据说下午老师才会到场参与评分。早去晚去也没什么关系。”苏莱什帮着回答。“我们还好。那两位，好像熬了一通宵。”说完向马略和西格努嘴。

这一刀完美捅在科尔蒂娜的痛处。就在科尔蒂娜准备借机继续发飙时，大门被暴力推开，哈杨一头大汗的冲进来，边喘气边说：“咱们……现在……赶紧去大厅那边。”

马略回头递了个杯子给哈杨：“先喝口水，我们都收拾一下，路上边走边说。”

众人这才赶紧行动起来。西格把头发用手抓了几下，就算收拾妥当。而科尔蒂娜急的团团转：“我的衣服，首饰，都不在这里，还有，没有洗澡！”

“顾不得这么多了，反正是逻辑考试，去那边耍嘴皮子么。不用那么在意。我们都臭烘烘的。”马略回答。

“如果能从嗅觉上打击对手，也许，这也是一种优势。”哈杨笑道。

在路上，哈杨给大家介绍了大概情况。今年的逻辑考试题目是辩论：没有力量的正义是否正义。这是个充满恶意的引战的话题。为何这么说，因为这种纯概念性的东西虚无缥缈，并没有绝对答案，一向鸡同鸭讲；其次，涉及到力量和正义这种高大上的概念，没有谁会认输——万灵塔的学生来自天南海北，都有祖国和完整的三观，谁都觉得自己站在正义和力量的高地上。于是，碰撞不可避免。

上午学生们自由结组，表达观点和寻找队友。下午是自由辩论时间，学生们会分成多个会场，老师们会出席打分。明日日落前，每个学生还要交上作业，用策论文体表述自己的观点和支撑论据。现在学生们明显分成了几个大派别：以大陆第一大国多利亚的青年为领袖意见的秩序派，以亚森学生为主的繁荣派，和以教会为首的信仰派。其他林林总总还有十几个小派别，但加起来都不如其中任一大派人数多。

马略思考了下，辩题核心抽象一下，是正义是否正义的论证，只不过加了一个力量做定语。那么，正义的概念，力量的概念就是首先需要明确的。而眼前几人，哈杨是帕提斯铁公爵继承人，帕提斯虽然和教会过不去，但内部一些人和教会一向搅合在一起说不清楚，尤其铁公爵那一派，西格更不用说。他们两个一定是一伙儿的。科尔蒂娜所在的达夏，是多利亚的盟国，那么显然支持多利亚咯。而苏莱什……估计会选多利亚那伙儿。

大厅里人头攒动，几百名学生正在这里。有些人搬来了箱子站在高处大声演讲，人群分成好几团。西格一进门就没了影，肯定找她的教友去了。在经过一个年轻多利亚人的时候，科尔蒂娜被吸引了过去，苏莱什犹豫了一下，竟然也跟过去了。只有哈杨还跟着马略，马略很好奇：“你不赶紧去教会那边吗？”

哈杨居然摇了摇头，说道：“教会想什么，说什么，做什么我太明白了。我跟你听听其他人在说什么。”马略有点吃惊，心想：“这家伙不是很在意学分吗？而且看来他对教会也颇有怨念啊。”

两人停在了一个小圈子附近，一个亚森青年正在演讲。大意是：正义就是欠账还钱。力量是魔法、军队和以此为后盾的法律。欠债还钱引申出来，就是将善给友人，将恶给敌人。人群中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反对，表示如果敌友不分明怎么办？而且大家立场不同，你的敌人或许是我的友人。对任何人有伤害，就是某些人的正义，另一些人的不正义。那么这样的正义，只是一种道德要求？亚森青年被驳斥的面红耳赤，退了下来。

另一位穿着海浪花纹长袍的亚森青年则站出来，声称，繁荣和平就是正义。同时繁荣和平也是力量。而繁荣和平是所有人都追求的普世价值。几个学生上去辩论，但除了讽刺挖苦和诡辩引起的一些零星笑声外，没有得到更多的认同，于是被嘘了下去。

马略忍不住问道：“如果追求繁荣是正义，那么贵族的存在是怎么回事？只要有农民，手工业者，商人就可以制造非凡的繁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