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条，轻轻松松。

第两千条，依然很简单。

第三千条，李弃状态不好的时候也能达到这个水平。

第四千条，已经是平均线向上了。

第五千条，今天的状态还不错。

第六千条，看来今天状态极佳。

第七千条，马上要突破自己的记录了！

此刻少年的眼睛瞪得不是一般的大，额头汗水也是不断下滴，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分神。李弃仍旧在努力分辨每一条流线，将它们的方向记下，直到第七千三百多条时，他打破了自己的记录，并且让这个数字继续上升。

纵使他的脑子就快要爆炸，纵使他的眼睛生生发疼，李弃仍在坚持，此刻是他更进一步的绝佳机会。

杨瑞宇看着一旁的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不晓得自己所期待的那个东西是否会出现，但他希望出现，因为拥有眼核的星者，其感知力往往是无与伦比的。

七千五百多条，七千六百多条……七千九百多条……在几乎就要触碰到八千条的门槛时，李弃终究还是弄混了流线的方向，然后便停止感知，大口喘着粗气，用力揉揉干涩的眼睛。

虽然打破了纪录，但距离九千条还有不小的距离，不过这是少年第一次在湖水之外，单纯用目视的方法去区别水流。

李弃不知道这是否是进步，他仍在懊恼自己处理不了如此之多的信息。

“果然还是没能做到。”杨瑞宇心中自言自语着，他明白要想区分九千条以上的流线绝非一件简单的事，李弃要想突破，或许需要一个契机。

可契机究竟是什么呢？

又是一个月过去，时节来到深秋，转眼李弃到这山上已经整整九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杨瑞宇并没有让少年继续感知训练，在精炼剑法和核力使用的基础上，这位中年男子只是偶尔让李弃感知水流，维持他的状态而已。

杨瑞宇明白再让李弃练下去将毫无意义，感知近八千条水流流线已是少年的极限，若是无法突破瓶颈，再怎么练下去都毫无意义。

“嘿，杨叔，我又来了！”夜晚，这次与杨瑞宇见面的是一位衣着性感的风尘女子，杨瑞宇自然知道她是谁，但他已经不想再说一些教育的话了。

反正她也不会听。

“那小子的实力最近一个月怎么没涨多少，杨叔，你不会在偷懒吧？”女子言笑道。

杨瑞宇没给好脸色，“他变强与否和你有什么关系？”

“哎哟杨叔，你这是明知故问喽，”女子接着说，“我离变得超强就差一步了，你快让那小子加紧训练。”

杨瑞宇叹了口气，若非遇到瓶颈难以突破，按照目前的训练强度，李弃的实力怎会停滞不前呢？

他本想问问眼前女子有何办法，但看着女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喂，你有心事啊杨叔？”女子毫不留情地点破。

杨瑞宇摇摇头，没打算将事情说出来，他叫女子去做自己的事，并且告诉她以后再回来不必找到自己。

女子略显不满地切了一声，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杨瑞宇站在那里，抬起头望着天空之上一轮圆月，心里想着，当初自己是如何训练感知的呢？

夜，很慢很长。

……

睡过一觉的李弃第二天依旧疲乏困苦，但比以往好上许多，只是眼睛更疼。

少年觉得没有再睡一觉的必要，于是打算趁着白天功夫到外面走走，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李弃近来因为感知修炼无果而稍显郁闷，百般技艺全部用上却仍旧无法取得突破着实令人不快，少年不知道是该将训练彻底搁置，还是说他的上限便是如此。

他打算下山去，看看这个他停留了近乎一年时间的地方，究竟长什么样子。

山路蜿蜒崎岖，一片片叶随风飘落，或洒满山路，或在空中翻滚；不少树木已经露出干净的枝条，随秋至而眠，欲熬过寒冬，静待春来。

偶尔几声鸟鸣从林子中传出，勾住李弃心魄，少年想知道它们在哪儿，但鸟儿有些神秘，他看不到它们，只闻鸟啼，清脆悦耳。

夕阳西下，天边晚霞似锦，将大地染成一片金红；即将隐匿的阳光尚留有一丝余温，洒在少年的脸上，让他惬意的闭上眼睛，再也感受不到任何一丝的疲乏。

李弃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这美妙的一切，世界在此刻仿佛变得透明。

他看到风的实体，吵嚷着追赶着落下的太阳；他看到山脚下金灿灿的田野，嬉笑的儿童，看到他们开心的笑声；他看到田野周围的村舍，看到袅袅升起的炊烟，看到小桥流水，看到人们脸上的笑容。

他还看到山顶湖水上打坐的杨师傅，看到他位于心脏的核子，以及流转全身的核力；他看到小屋当中缝缝补补的应阿姨，她手的动作是那么美那么清晰。

李弃不仅看到这些，他还看到杨瑞宇毫无波澜的心绪，看到他那股思念的情感；还看到应如是的温柔，看到她淡淡的悲伤和无奈。

他什么都看到了，他看到了一切，看到了所有，仿佛少年便是造物的主人，他对这个世界是如此了如指掌。

李弃缓缓睁开眼睛，他仍然能看到那些它他本应看不到的东西，这不是梦，亦不是想象，这是他现在正在用那只发着光的左眼所做到的事。

此刻，正在湖面上凝神的杨瑞宇感受到被人窥视，他嘴角露出难得的笑容，同时，这抹笑容也被相隔甚远的李弃所看到。

“静态么……”杨瑞宇喃喃道，“感知，果然是眼核星者的强项。”

就像是老天爷故意为之，几个字毫无征兆地在少年脑海当中蹦出来，告诉他自己现在正经历什么。

李弃不受控制地念出了那几个字：

“静态·通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