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凉酒下肚少年身体微热,开口说道:“杀妖怪这事我在行。听您描述恐怕不止一只,一只三千块就好,定金四千。明天下午我来酒馆取,我这价格比雇佣士兵合理吧。”说罢,便掀开了风衣的左侧,露出半块金色六芒徽章。
一般情况下,妖怪的悬赏基本都是民众集资或是当地政府出钱,极少有单独委托。若是联系当地政府极大概率只能拿到分红,所以为了保证利益,圈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优先单独,次集资,没有特殊情况绝不接触当地政府。”至于价格如何规定,先看事件影响大小,再看难易度,最后考虑武器修补费用,所以价格并不稳定。
先前忧郁的老人看到少年发亮的瞳孔和徽章后,浑浊的眼里泛起了波澜,呼着酒气说道:“猎杀者吗?没想到小镇还能有猎杀者来访。我叫恩丁,在镇子做布料的,镇子里蓝招牌那家就是我的店。我掏俩千,一只两千!该让这畜牲死了。”酒保也开始跟价:“一只一千,要真成了,酒管够。”
酒馆内其他酒客听到报价后,原本寂静的酒馆热闹非凡。吵了大约一个小时攒出不到三千八。少年猜测今晚的集资没什么涨幅了,看了眼壁炉上的黄铜挂钟见时间不早,闷了口酒便离开酒馆。
残月洒下月光,镇子的黄土路照的瘆人。少年淋着月光走向旅馆,打量起镇子环境。酒馆位于镇子东北方向,自酒馆这条街往西南方向能看见各式店面,餐厅、服饰店、家具店、医院、马场、旅馆、教堂,都在街的两侧。
镇长厅位于小镇正中心。黄土路宽敞整洁,店门虽小但都点着煤气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要是不闹妖怪,凭小镇和城邦的距离是个挺不错的中转站。
“镇子比我想的要大一些啊,叫上萝卜吧,看看事发地。”少年快步小声嘀咕着。经过旅馆,少年大喊一声:“萝卜,干活了!”
一声马鸣响破夜空,一匹全身棕色的壮马向少年背后冲去。少年听马蹄声逼近向侧一躲一跳便骑上了马。还未坐下便抓紧了缰绳,一人一马没有丝毫停留,冲向了小镇的西南方。
马过如风。路上的店面越来越少,渐渐的,便只有一张木质指示牌。指示牌上贴着各式报纸,在木牌最上方用白纸红字记录下妖怪这一年的恶行。上面的木箭头指着几个方向,一人一马疾驰在夜色中。
骏马足足跑了半个多钟头,才见一个对开式的铁栅栏大门伫立在少年眼前,栅栏杆上原本银白的漆早被时间和风沙击碎,露出黑色的铁和片片绿斑。栅栏门目测长七米,高四米,四周便是五米左右的高墙,铁栅栏的宽度实在不敢恭维,就是一堆铁丝交织的网。经历了妖怪光顾后,夜晚的木材厂连个活物都没有,更别提看门的人了。
这老旧的栅栏门上挂着一块四方的橡木招牌,招牌上的蓝色字符也有些脱色,少年一见这字便知道来对了地方,正是科斯木材场。从正门看木材场大院足有一千三百米,院内隐约能看见四个厂房。自木材场一侧向城镇中心将近一千五百米左右便是住宅区。
少年下马后将贝雷帽放入马鞍,又在风衣内层的口袋拿出一对深黄色牛皮手套。手套很薄看起来却出奇的结实,深红色的护腕上方有个小小的机械旋钮。少年利落的套在手上拧紧旋钮。随后五指指尖和手心处喷出一阵细微的白色烟雾,手套像是皮肤一般紧紧贴合着双手。待这一切完成,萝卜看了眼少年便向住宅区走去。
望了望栅栏,少年微微下蹲,深吸口气跳向栅栏。起跳的刹那,金黄色的眼睛像是被点燃的火炬那般,异常明亮。这一蹦少年伏在了铁网中心。双脚踏在栅栏后,左臂和双脚同时用力,向上一跃。右手扶住上方招牌,双脚斜向铁门内侧,利落的翻越老旧大门。膝盖一弯,重重的落在黄土地上。
少年扶了扶背后的木箱,又在风衣内右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掌心大的金怀表。怀表左右两侧各有一个齿轮,左侧齿轮已被深红的血液覆盖,右侧齿轮整洁如初。少年拨动右侧齿轮,怀表盖慢慢掀开。表内只有透明的钻石表盘却不见指针,表盘内窝着一位女孩。女孩的四肢由青绿色树枝交织而成,修长纤细。黄色头发略微遮住了腰,长着一个孩童的脸,全身赤裸,背后有一对薄薄的透明羽翼。
女孩双眼与常人无异,眼睛随表盖开合,睁到最大。睁开的刹那,木头女孩猛的张开了嘴,扑向表盘。
那张嘴深处仿佛没有尽头,嘴内部遍布密集的红色木刺。在木刺中心有个极窄的黑洞,那黑洞突然穿出一株螺旋状树枝射向表盘中心,树枝生长的极快,仅是两次呼吸便覆盖了整个表盘。
少年按下左侧齿轮,表中传来一声老妇的嘶吼。左侧齿轮爆出一团血雾,树枝又迅速褪去,回到女孩口中。血雾的味道像是腐烂的树叶和木头混合在一起还带着浓烈的铁锈味,未等血雾完全散去,这味道就遍布了少年的四周。
少年再次拨动右侧齿轮,女孩的眼睛随着表盖缓慢闭眼。在怀表闭合期间,表内传出一阵嘶哑、苍老的吼声:
“我是林中女妖的信使,见我即见她!把你的大脑献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