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1 / 1)宇宙候鸟首页

木桥尽头,有一片黑色的松树林,天寒地冻,松针落在冰冷的蓝色石头上,声音清脆。这些松树,已经成为僵石了。在我记忆里,天上的乌云就没离开过,这里,没下过雨,没下过雪,只有冷到彻骨的缓缓的风不住的舔舐着寒山顶的万物。我脚下的木桥被冻的仿佛用力些踩就能把它踩碎似的。

我在等一个人,他是我的老师。近日寒山以北的鹰部频繁骚扰寒山下的雪龙关,老师说,是山下到了寒冬的缘故,雪龙江被冰封,他们就可飞跃雪龙江进犯雪龙关。他们不仅仅进犯赤回,对人类无差别的攻击,头疼的是,人类对这个异变种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想尽办法阻挡。

近日头顶的乌云也确实厚重了些,老师说,那是雪龙关的守将加强了结界。

鹰部人是大地生命的一个变异种,也是在三百年前那场天火之灾的幸存者,和我们一样。只是他们在三百年的休养中渐渐失了人样…他们背负两对黑色的闪着金属寒光的翅膀,双脚变成了长着银色趾甲的鸟足,双臂以及浑身的皮肤都是覆着黑色薄甲的样子,眼睛是漆黑的,脸上覆盖着蝉翼一样的银光纹络,他们还有一条长长的覆盖着光溜溜黑色羽毛的尾巴,时常缠在腰上,见过他们的守将都说,他们的尾巴一直在生长,甚至,死了都不会停止。

老师说,那场天火,天言楼及早预测到了,那些没有灵力的人们也提早藏进了地下冰井,灵力高超者藏在最浅的一层,他们都提前做好规划,待到灾难过后如何重建家园,可当天火分毫不差的坠落大地时,所有的幻想破灭了。它的坠落如一层燃烧着的,铺天盖地被泼下的火油,它渗入地下,炽热的气息瞬间将冰井融化,藏身在此的人被蒸煮成泥,但逃出地下后,烈火瞬间将他们烧成气。天言楼的预言很准,可天火仿佛有自己的思想,它在坠落的那一刻改变了形状。灵力高超者用尽自己的力量结成结界来阻挡它破坏大地,可它的降落犹如巨石压卵,即便他们用尽全力,甚至用他们的身躯做最后的支撑,依旧抵挡不了…那仿佛天生地长的不可抵挡扭转的力量,就像草木萌芽,鱼依赖水一样,灾难的落下仿佛是规则,就像秋天到了,肃杀就会来,有的叶子落了,有的叶子不会落,幸存者不是因为有超越天地的力量,而是,规则里注定的不会落下的那个。我们生在大地,除了肉眼见到星星,从未向大地之外探索,我不敢想象,如果大地被天火吞噬毁灭,我们还能去哪里…那种未知不会像肉眼见到的星星那么明亮,它是黑色的,甚至无法辨出颜色的…大地之外还有什么样的规则呢?那是用整个星海作为样本所总结出的规则,我们即使不愿意也无法左右吧…我们又有什么资格说不愿意呢…若在大地之上看天言楼,就像看小孩过家家,幼稚而好笑吧。自那之后,天言楼的预言不怎么准了,幸存者的灵力也发生偏差,他们所修习的能力时强时弱,疯狂者时有出现,一切的发生都没有预兆,十分突然。而天言楼的长老们,开始孜孜不倦的研究那场天火的成因。本来火团会如暴雨般落下,引燃天地间的所有东西,可它坠下,却成了火油,拉着长长的密集的丝,就像天地本一体,硬生生机械的把它们扯开,任由它们藕断丝连着。

那场灾祸后,我们的同胞死伤大半,幸存者各自回到自己的领域继续繁衍生息,纵观大地,他们的智慧好像被模糊了,只看得见生存的本能…所有的争夺,变迁,法则,都是为了种族的延续。灾难过后一百年,大地生长出了无茎无叶无根的透明的似莲花的花朵,有手掌那么大,透明叶子上有半透明的纹络,没有规律,每一片花瓣上的纹络都不一样,就像是人们掌心迥异的掌纹。我的孪生胞弟,现任天言楼最年轻的长老说,那是魂花,在天火中保卫大地至死方休的人们又回来了,他们的灵魂就生长在魂花中。我问他花什么时候成熟,那些人什么时候可以从花里出来?他,不知道。

所有幸存者守护着魂花,因为那里有他们日思夜想三百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