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成，我记得你二姨在天桥下面有个摊儿是吧？”赵志刚问道。

“是”刘宝成答道。

“她有证吗？”

“有，花了两千办的。”

“明天你问问你二姨。咱的牛仔裤摆她那儿卖行不？”

“成，明天我问问。”

沈强有点儿不乐意：“哥，咱不卖的好好的吗，你这是干吗？”

赵志刚又散了一圈烟。沈强掏出打火机给点上。

“我寻思过了。咱们这么干风险太大。被厂里知道还是被工商逮着，都是挺大的麻烦。”

赵志刚吐出一口烟，继续说道：“不如让别人代卖。咱们少挣点儿。”

沈强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也就没再说什么。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说到：“哎，二妮儿她表妗好像就是卖服装的，明天我也去问问。”

第二天一早，赵志刚换了工服，骑上二八大车去厂里上班。

厂子是第一钢铁厂下属的配件厂。第一钢铁厂在建国初年就建成了。最初是苏联援华项目之一。后来技术落后了，在82年的时候换了一座日本淘汰的电弧炉。

现在钢铁厂的领导班子都去了瑞典，说是要引入那边的一套设备。

赵志刚对于上面的决策很是不屑。一会儿苏联的，一会儿日本的。现在又要欧洲的。

1991年中国对钢铁需求量很大，但是他们这么搞，耗掉的只是厂子的元气。

作为厂子里最底层的翻砂学徒工，赵志刚根本没有话语权。说不上话，赵志刚也就懒得替领导操心了。

把车在车棚停好，赵志刚先去食堂打了一份汤，拿了两个包子。

到了车间，赵志刚把早饭给师傅放在炉子上热着，又拎了暖壶去打水。

再回来的时候，杨师傅已经到了。

赵志刚是高中毕业后顶替父亲的班进的厂子。虽然父亲是八级钳工，但是赵志刚却被分到翻砂车间。

翻砂工就是铸件工，需要打砂模，然后抬着贴水倒进去。比起抡大锤的锻工、干净悠闲的钳工和精工，翻砂工是最苦，最累，最危险的。

给师傅沏上茶，赵志刚说了声：“师傅，我吃饭去了啊。”杨师傅点点头，赵志刚才转身出去。

赵志刚端着早饭回到车间办公室的时候，车间主任贡常有拿着考勤簿进来。

点完名，贡常有笑嘻嘻对杨师傅说：“杨师傅啊，你这个徒弟不简单啊。人家是读过高中的高材生。他父亲老赵是厂里的名人。八级钳工老赵听说过没有？你这个宝贝徒弟你得好好带啊。”

杨师傅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是呵呵陪着笑。

贡常有说了半天，也没看赵志刚一眼，说完就走了。

赵志刚打开铝饭盒就着米汤吃馒头。杨师傅已经吃完了，抽了两口烟，说到：“你父亲我听说过，很厉害”，又抽两口继续说：“没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