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嵬驿的大门打开了，数十名带刀侍卫从门内鱼贯而出，分列于大门两侧。驿站外原本吵吵嚷嚷的士卒也停止了喧哗，整整齐齐的排起了队列。几彪人马的将领也来到了驿门台阶之下，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陈玄礼大步走出驿站大门，向将士们大声说道：“陛下念及诸位将士勤王辛劳，亲自来探望大家了。”

将士们闻言，人人都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睁大了眼睛。皇上亲自探望的殊荣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的。对于底层将士而言，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考虑不了上层的政治博弈。能亲眼看到皇上，心情自然激动。

玄宗在高力士的搀扶下，缓缓跨出驿门，陈玄礼自觉地让到了一边。

玄宗在驿门台阶之上的正中位置站定，随即甩开高力士的手，望向台阶下密密麻麻、军容整肃的禁军。这些将士虽面带倦容，但个个腰杆挺直，神情肃穆。那一杆杆伫立的长枪，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出阵阵寒意。

玄宗心中暗衬，死于安禄山叛乱的百姓已十有三四，难道我的侍卫要与这些将来要与叛军殊死搏斗的将士自相残杀吗？如若这样，岂不是失了将士之心，我李唐的气数还能延续吗？

这个七十二岁的帝王此刻心如明镜。

他缓缓抬手，示意将士们安静下来。然后说道：

“诸位将士，你们随朕一路奔波，属实辛苦了。听说许多将士到现在还没吃上一顿饱饭，朕很是过意不去。”

玄宗继续说道：

“自我大唐建国以来，江山社稷从未像今天这样风雨飘摇。我们的日子原本太平祥和、丰衣足食，可逆贼安禄山毁我家园，掘我祖坟，杀我父母，辱我妻女，这其中就有你们的祖坟被掘，就有你们的父母被杀，就有你们的妻女被辱。朕且问诸位。”

玄宗提高嗓门，高声问道：

“掘你祖坟，你们可答应？”

“不答应。”靠前的将士听得明白，随即回应。

“杀你父母，你们可答应？”

“不答应！”更多的将士回应道，声音显然大了起来，将士的神情也开始转向悲愤。

“辱你妻女，你们可答应？”玄宗继续高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