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试探性地从步竫舟掌中将手臂慢慢挣脱出来:“王爷,白院史说属下的这个肤色还有几天才能完全消褪,要不还是让流叔继续贴身伺候,等属下……”
“不必。”步竫舟收回手,沉声道:“退下吧。”
“……”
好好好,狗男人,拉老子回来就为了骂老子是吧?!
宁君哲低头捡起地上的腰带,努力保持微笑,恭敬告退。
等远离步竫舟卧房后,从长廊一路骂骂咧咧回后院儿。
隐于暗处的三人虽各在一边,但此时此刻心里想的却奇迹般如出一辙。
宁护卫的这一身邪毒实在厉害,竟然连在背后骂王爷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也敢干。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余下唯一,总能在虚幻中得到补偿。
陛下不愿让步竫舟见的人,步竫舟在梦中见到了。
只是这梦却并不美好。
阳春四月,御花园里的海棠开得繁盛,一场春雨过后,花叶上还残留着盈光点点。
步竫舟下了晚课途径此地,如往常一样,折了支海棠去请母妃安。
每日晨昏定省是必不可少的礼仪,他喜爱母妃,更是日日不曾怠懒。
美人殿外的宫女见他远远行来,神色有过片刻的慌张,但很快面色如常,同他行礼:“奴婢拜见六殿下。”
身穿水蓝色锦袍的少年,手里拿着娇嫩的海棠,漂亮的眉眼中满是朝气。
“起来吧!”
少年含笑免礼,清朗的声线莹润悦耳,仿佛一汪冷泉,泠泠清越。
清俊的脸庞上,满是掩饰不住,即将见到母妃的喜悦。
步竫舟是所有皇子中长得最好看的,周身既有习武的英气,又有儒雅的书卷气,整个人轩如霞举,光而不耀。
是以几乎宫中的所有下人都对这位性格好,又长得俊朗的六殿下格外喜爱。
步竫舟径直进殿,可他一只脚刚刚迈过殿门,便被一向喜爱自己的大宫女拦住了去路。
大宫女不着痕迹地行至他面前,躬身颔首道:“殿下,娘娘用过晚膳已经歇下了,殿下要不明早再来?”
待入了冬,年满十四,已经是能够婚配的年纪。
步竫舟冰雪聪明,轻易便听出大宫女语气里的紧张与诱哄。
前些日子,因着他顽皮不慎落入池中,令母妃担心忧虑了好一阵子。
母妃大抵是还未消气,不愿见自己。
他没有为难宫女,只是将手里的海棠花枝递给大宫女,劳她替自己送给母妃。
大宫女接过海棠花枝,朝少年盈盈行礼:“殿下放心。”
下学时杜纳言布置的课业还得抓紧时间完成,步竫舟没有停留,抬脚往自己的殿走。
在他的殿宇和美人殿之间,有一大片荷花池,前些日子他便是不慎跌入了这片荷花池中,害了场春病。
此刻不是荷花开放的季节,只有满池子绿油油的荷叶与根茎,恰是旁边假山后的紫色鸢尾花与一丛丛修竹长势茂盛。
母妃告诫过步竫舟,让他以后都不要靠近荷花池,以免再发生意外。
他谨记母妃的教诲,抬脚正要走,却隐约听见假山后面传来朦朦胧胧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