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说是纸条,摊开来也有半张A4纸的大小,只是被叠得十分紧密。
纸上手写了一句话:
致楚、许医生或者吴队长:
劳烦替我照看孩子,回到国都之后,请将孩子送至这个地方,以下是联系人和联系方式。
谢谢!
学院路16号,吴先生,1792127。
整张托孤的书信只有地址是打印的,联系人和联系方式则是另一人的笔迹。
白净的纸面并没有留下多余的痕迹,三人看完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吴队长小心拿过那半张纸,又翻了个面,另一面比有笔迹的那一面更加干净。
“我能不能先把纸条带走,看能不能找出其他的线索?”
致楚点点头,“如果没有找出线索的话,我能不能将它拿回?我怕我记不住上面的信息。”
“这个你放心。”吴队长扬了扬这张纸条,转身召集了几名队员,一齐走进了驾驶室。
两人无事可做,只得回到原座。护士见致楚回来,忙将还在熟睡的孩子递给她。捋了捋衣袖,正要将孩子接过来,半路孩子却被许诸接了过去。
“五六岁的孩子还是有些分量的,你之前太过心急可能忽略了,现在让她给你检查一下手上的伤口。”说着抱着孩子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上。
护士已经将药箱拿了出来,致楚只得坐在靠过道的椅子上,将已经放下的衣袖重新撩了上去。
之前抱着孩子在补给站乱窜,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有些开裂,雪白的纱布微微泛出了红色,只能再重新上药。
许诸抱着孩子,余光瞥了一眼:“嗯,我们医疗队的纱布都贡献给你一个人了。回去之后,记得赞助我们医疗队,不要别的,纱布得成箱成箱地给才行。”
又道:“你这伤口一而再地开裂,估计以后会留疤了。夏天穿短袖露出来可能不太美观,这样,我同学在国都开了家美容医院,我把联系方式给你,你去的时候记得报我名号。”
“有劳了。”
“要不,我陪你去得了?”
“还是不了,许医生你回去之后可能会比较忙,我还是一个人去更好。”
“你怎么知道我会忙?”
“我在伊莱做志愿者的时候见过许多医疗队的医生,也跟我说过你们的...嗯,规矩。他们说他们参加医疗队的原因是想进入中心医学会,要是放在6年前,有医学会的人引荐,通过考核就可以了。如今,则必须参加满三期的医疗队。许医生这才第二次吧?”
“按照规定,医生参加的第二次必须选择路径最长的伊莱。”
“所以,你还得‘出差’一次。”
许诸拍了拍星儿的后背,小声说道:“你可能还不是很了解我我,我在中央医大可是天才,风云人物!之前我是不愿意进医学会,那群老头子天天催我,我是被催的烦了,才答应的。那群老子还跟我保证,除了伊莱沙漠,其他的都是给我走个过场的。”
说完还朝她眨了眨眼睛:“你可别跟别人说啊。医疗队这群小姑娘本来就因为我长得好看非常迷恋我了,我不想再多承受几分爱慕了。”
嗯,他得到了几个白眼。
手臂已经包扎完毕,致楚把衣袖捋直,调整好扶手的位置,就着一个舒服的位置打起瞌睡来。
因为伤口的原因,天气虽然炎热,致楚没有选择穿短袖,而是在里面穿了件背心,外面套了长袖的衬衫保护小臂。午后车上的空调开得舒服,睡觉的姿势便有些不大如刚才端正。背心的领口就着睡姿有些下滑,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和若隐若现的**。
许诸回过头就是这样一副画面,脸瞬间红了起来,他迅速把目光转回窗边,余光又有些不自觉地瞟了几眼。
最后,他以最小的动作幅度脱下了自己的白大褂,小心地盖在致楚身上。怀里的星儿因为他的动作有些皱眉头,又连忙调整孩子的睡姿。
看着她身上的白大褂,他给自己找了个理由:“空调开得温度太低,她怕冷。”
最后略微摇晃的车身晃得他也有了睡意。
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一个地方,太阳也开始往下走,日光变得不再那么刺眼。
他看着盖在孩子身上的白大褂和旁边已经空了的位置,揉了揉眼睛,将孩子放在座位上躺好,走了出去。
致楚坐在车门的台阶上啃着晚饭的面包,车外面仍是那些兢兢业业的军人和温柔的护士,车上骤然少了一个人,又多了一个‘人’,让乘客们的心情有些不安。
感觉到身后有人,致楚往旁边让了让,等他在旁边坐下,又递给他晚上的食物和一瓶水。
“在看什么呢?”许诸咬了口面包,又喝了一口水。
“夕阳,军人,护士,和那些忐忑的同胞。”
“忐忑?为什么?”
“你说呢?”
“差点忘了,白宇现在和我们在一辆车上。”
喝了一口水,致楚转过头看着他。
“想问什么?”
“你觉得,那个‘白宇’会是不怕光的这一批吗?”
“我现在还没办法知道,像有装载丧尸的车厢,一般都会装车厢里装配亮度极高的灯管。”
“他似乎比较安静。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们这个型号的车配置的丧尸车厢并不是隔音和防震最好的。你也知道,志愿者的时候见过很多......嗯......不是那么容易驯服,不对,制服,也不对。总之你懂我的意思。”
许诸只沉默地吃着手上的面包,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又就着喝了一口水,他伸手抹了一把嘴巴:“来之前,我单独给了他一瓶药。”
“你疯了!后果多严重你知道吗?!”
“我是疯了,他那天说了很多不是非常乐观的话,又求着我给他一支药。我那时正好和医院的小组在研究药物,所以偷偷给他配了一管。本想着没有办法通过检查,他也就会放弃了,我顶多是几年之内不能再执业。谁知道他通过什么手段把药带到了乾城,还换下了政府原本给工作人员配的药。”
“那......你们的药物已经投放出去了吗?”
“没有,药物研究出了点岔子,所以医学会撤回了命令。”
“那白宇的药岂不是......?”
“没有,小组那个时候产生了严重的分歧,组里其他人孤立了我和文行。事实证明,我和文行的方案才是可行的,可那时医学会已经把任务给了A国医大的附属医院了。所以,我给白宇的药是我和文行的研究成就。”
“其实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毕竟我把你出卖了你就得不偿失了。”
许诸伸手揽过她,又按住她挣扎的双手:“我都透了这么多家底了,你是不是应该透露些秘密跟我做交换啊。”
“来之前你应该已经翻过我的个人资料了吧?可能,我自己都没有注意过的地方,都被你们扒得干干净净了。”
“那只是有些人想让我和吴队长和其他人看到的内容,你自己还藏了什么,分享一下?“
“比如说?”
“比如说,今年多大?20年前你在哪?生平事迹?”
沉思了一会,致楚开口:“虽然问女生年龄不太礼貌,不过你也知道了,我今年27。不过‘生平’二字似乎不太妥当,算了,我也不计较了。正如你看到的那份资料,我7岁成了孤儿,原因是自然灾害。然后辗转被送到了国都的红旗孤儿院,被一对音乐家夫妇收养。考了中央医大,读的口腔医学。后来我人又十分争气,大三的时候提前毕业,申请了R国医大的硕士课程。再是出国,丧尸爆发,养父母那时在乾城表演,然后我又成了孤儿。”
“你原来叫什么?”
......
“我原来就叫冯致楚。养父正好姓冯,有时候就是有这么妙的缘分。”
“你跟我来。”说着拉住她的手带她往车尾的方向走。
许诸看了看不远处正在站岗的士兵,那位小哥正笔直地背对他们站成一颗小白杨。伸手在车身敲了几下,极有规律。过了一会,车里面传来了几声十分微弱和沉闷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