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晚霞满天。兄弟俩把船、帆等检查了一遍,唱了两嗓子,扬帆起航,缓缓离开了码头,驾船驶向晚霞和碧波相接的泗沥江深处。行驶了半个时辰,橘红色和淡黑色相间的晚霞如夕阳残云,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看到如此美景,玉善真人情不自禁打开双层琴盒,下层隐藏着四把宝剑,上层是一把充满沧桑感的古琴。他抚琴弹奏,吟唱起了《滕王阁序》:……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听说这是最近很火的曲子。看来久居三清山的玉善还挺赶时髦的。
船上几个人无不为之赞誉不止。慕容妙涵跑到玉善真人旁边,坐在他的侧面
也跟着吟唱起来。一曲唱罢,天色渐晚,江面上凉风席卷,渔船加重了摇摆。慕容妙涵才如梦初醒,脸色潮红。慕容妙涵双手搓脸,把心情平静下来,赶紧带着大家回船舱里避风。余氏兄弟则不断调整船帆的方向,将船稳稳地控制住,等风头过了,船才基本稳定了下来。这时,从远处快速驶来一艘双帆船,船头上一盏硕大的防风灯照亮了江面。余龙云走到船头把防风灯调亮。两船越来越近,船舱里面玉尚真人高度警惕起来。玉善真人抱着古琴回到舱里继续抚琴吟唱,只是已经换了一曲《十面埋伏》,琴声激昂酣畅。突然“砰、砰”几声响声,随后就是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只听到船舱外余龙云对着余龙风大声说道:“大哥,水盗来了,快去抄家伙,让妙涵不要出来。”
“好的,”余龙风双腿生风、人影闪动,一瞬间就跑到船舱边上拿出了两把钢叉,对着船舱里面喊道:妙涵不要出来,匪盗来了。
听到水盗来了,大家相互对视,在船舱里静观其变。而慕容妙涵则把围裙一把扯下来丢在一边,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还不忘关心大家:“水盗来了,几位大哥待在舱里,以免一会打起来误伤了你们。”
此时,从对面的大渔船上已经飞跃过来七八个蒙面黑衣人,个个手持直把唐刀冲向余氏兄弟。慕容妙涵大声喝道:“怎么还不上啊?”
余龙风手持鱼叉大声吼叫着冲了上去,只听到“咣当”一声,就连人带叉一起摔倒在船板上。余龙云也如出一辙,冲上去比画几下就被水盗们控制住了。慕容妙涵愣了一下,还没缓过神来,被一个蒙面黑衣人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其他黑
衣人正想往船舱里冲,只见一阵风起,四位真人已经鱼贯而出,剑指众人,怒视水盗,威风凛凛,让人不寒而栗。也让旁边的慕容妙涵大吃一惊。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行此强盗行为,就不怕被缉拿归案掉脑袋吗?”
玉尚真人指着黑衣人中看似带头的水盗怒斥道。
这个黑衣人正是泗沥河上的水匪总舵主花光。其父亲花荣以前是蓠山到风铃渡口一带的地方豪杰,住在蓠山的“龙泉山庄”,后来干上了这杀人越货的勾当。花光轻蔑地回答道:“哼,今天抢的就是你们。想要活命的,就老老实实把钱袋子交出来,否则的话……”话音未落,他旁边一左一右两个黑衣人已经等不及了,举起明晃晃的唐刀就杀了过来。玉尚真人仗剑上前迎敌。其他三人也分别扑向余龙风、余龙云和慕容妙涵这边。看到黑衣人将明晃晃的唐刀架在余龙风、余龙云和慕容妙涵的脖子上,几个人也不敢贸然进攻,相持在了一起。玉善真人指着慕容妙涵身后的黑衣人大声怒斥道:“不准伤害他们三个无辜之人。”说完话,向玉若和玉水示意了一下,一个侧旋飞跃,仗剑杀入敌阵,以解玉尚真人之危。刚才玉尚真人以寡敌众,在两艘船之间大战,刀光剑影中划擦碰撞之声让人心颤神烦、欲吐不止。由于三清山道教追求“长生久寿之道”。也就是主张乐生、重生,加之所习《浑元剑经》经过葛兰观主的修改,已经与此前的招式发生了很大变化,剑势由原来的凶悍威猛、招招均是致命的杀招,转变成了守大于攻、飘逸大于凶猛的现在版的《浑元剑经》。所以,每到杀招将至的时候,玉尚真人都迟缓了一些,实则也是不忍心下手,哪里知道,几个蒙面黑衣人却狠招频出、不依不饶。这也正好反映出了武林境界的不同。如果是一等一的高手,十招过后就应该知道对方的深浅了。为了不杀害对方,两位真人不得已将三清山的拳法融合了进来。三清山的拳法总的来说讲究的是修身养性,先固根本,积精以化气,积气以化神,结于丹鼎,会于黄庭,灵妙不测,刚勇莫敌。招式上主要以四门五势八方为主,步法娴熟之后,可任意横走竖撞,拗步斜身,做到仰之则高,俯之则深,进之则长、退之则促,移东就西、声左则右,知己知彼则百战百胜,使对方如坠入云雾中而不能辨其方向。一时间,已经有好几个黑衣壮汉被打得蒙头转向跌入水中,还有几个被两人用剑身平拍打断了手臂,捂着手臂骨折处痛苦哀叫。随着一声哨响,剩余黑衣人纷纷跳跃到自己的大船上,而这边几个劫持人质的黑衣人也慢慢退到了船边。
玉尚真人健步走到余龙风面前,对着他身后的黑衣人严厉地说道:“你等把人放了,我们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旁边的玉水真人也大声训斥这几个人。余龙风身后的黑衣人左手抓住他的衣领,缓缓将唐刀收回。玉尚真人转身朝向慕容妙涵走去。黑衣人看准机会放开余龙风,只见余龙风贼眉鼠眼向两边快速扫视,猛然捡起地上的鱼叉竟然冲向背对自己的玉尚真人。玉水真人大喊一声:“师兄——”仗剑飞跃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眼见就要刺中,说时迟那时快,听到玉水的喊声,玉尚真人一个急闪身,并就势一个撩阴腿,不但躲过了鱼叉,还将余龙风踢到了船边,正好撞向手持唐刀的黑衣人,被黑衣人手上的唐刀刺个透心凉。几乎与此同时,余龙云已经抄起鱼叉冲向玉水真人,玉水真人急救大哥不成,侧目所见,一道身影冲向了自己,他低腰收剑回撩,急忙使出一招险中求胜的招式。躲过了锋利的鱼叉,一招“犀牛望月”回剑上撩划破了余龙云的肚子,躲闪不及的余龙云被撩了个正着,内脏暴出,鲜血喷涌,哀嚎几声就一命呜呼了。激烈的打斗顿时停了下来。慕容妙涵猛扑到余龙云的身上,大声哭喊着:“大哥,你好糊糊呀,你这是把自家兄弟往死路上带呀。相公呀,你死得好惨啊——”抱着余龙云大哭起来。
三个黑衣人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扑通”一声跪在船板上,磕头如捣蒜:饶命——好汉饶命——
玉水真人仗剑冲到几人面前,只听到“啪、啪、啪”三声响过,三个人抱着手臂哀叫起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扑通”声,三人一瞬间就被踢到水里去了。对面的大渔船上的水盗赶紧又点上几盏大的防风灯,用长竹竿捞人,然后快速逃向了远处。
就在此时,慕容妙涵停止了哭泣,猛然站起来冲向了船帮,从腰间抽出一把亮晃晃的锋利匕首架在了脖子上,就在割下的一瞬间,一道白影闪过,慕容妙涵的右手手臂被白色丝带缠住,只见白带抖动,慕容妙涵被拉直、连同人体一起被拉了回来,与此同时,玉善真人一个纵身向前,打掉慕容妙涵手中的匕首,抓住了她的腰带,半抓半抱把慕容妙涵控制住了。
玉尚真人收起白丝带,上前问道:“妙涵姑娘,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们也是无意而为。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亲戚,我们把你送回去。”慕容妙涵抬头看着玉尚真人,缓缓说道:“哪里还有亲人?”
“你北方还有亲人吗?”
“北方?哼,我们就是从旅顺跑过来的,哪里还有什么亲人啊”慕容妙涵再次哭泣几声就一下子昏厥了过去。玉善真人赶紧过来让玉尚真人掐在她的人中穴,自己叩脉诊病,然后迅速从怀里掏出个红色小瓷瓶,倒出药丸给慕容妙涵吃了几颗。不一会,慕容妙涵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四周,嘴里不停地念道:“亲人,哪里还有亲人……”休息了一会,缓缓讲述起来。
原来慕容妙涵是旅顺人,由于倭寇猖獗,加上靖难之役带来的战乱,前几年跟随父母南逃来到了风铃渡口,父母一路颠沛流离,相继生病离开了人世。在余氏兄弟的倾力帮助下安葬了父母,后来慕容妙涵经过客栈老板的热情撮合,嫁给了余龙云。
玉善真人将大师兄拉到一旁,低声说道:“师兄,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孕在身了。如果再有什么不测,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这时玉若真人走过来,听到后对玉尚真人说道:“大师兄,干脆把她带到应天府,关键时刻,可能还可以派上大用场的。”最后经大家商议,一起过去挽留慕容妙涵同行。慕容妙涵看了一下大家真诚的脸庞,两眼盯着俊朗诚挚的玉善真人,点了点头,眼含泪水,勉强答应了。大家在慕容妙涵的指导下,重新扬帆起航,渡过了泗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