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墨雨醒来，看着床头一个小黑脑袋，忍不住想摸一把。

小时候的夭夭，从不死海住到墨雨灵殿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适应夜晚，半夜醒来，害怕得跑到墨雨的寝殿，又不想打扰墨雨，所以就只趴在墨雨床头睡下。

以前的很多个清晨，墨雨总能看见这个小脑袋。

“夭夭……”

墨雨手揉着夭夭的头，夭夭一如既往的醒过来。

“姐姐，你昨天睡了，我就自作主张的让你睡我房间了……我这里只有一张床……”

墨雨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耳：“抱歉夭夭，占你床位了……”

夭夭忙卡住墨雨的话：“姐姐不怪我吗……”

墨雨还是一脸懵，长大的夭夭，说话怎么这么让人不太明白。

“说的什么话，我睡床还有理要怪你……走，我们去看书去！”

扯开话题，墨雨直接出门，房里气氛不大对。

是愧疚、心疼、不安，还是白天下的更清晰模样。应该都有。

“我先带姐姐去见个人。”

夭夭拉过墨雨的手，把墨雨从仰望天空发呆中拽回来。

“你的救命恩人？”

“嗯，要不是他，我就见不到姐姐了……”

墨雨心里一疙瘩，如果夭夭死了，那么亚一……

墨雨心里又极力摇头，希望自己能区分夭夭和亚一，至少现在。

“夭夭，你有没有见过一个……”

墨雨想问夭夭是否见过亚一，但是如果见过了，那现在的夭夭就不是夭夭了。

这么问确实欠妥。

“见过什么？”

墨雨连忙摇头：“没什么，算了，走吧。”

“嗯……”

一路上走过好几个弯弯绕绕的红白高墙，期间还经过几个精致的小院，亭台楼阁的游园；遇见几个小宫女也都不说话，欠了礼就逃亡似的跑开。和在灵元一样。

“夭夭，你的恩人是皇帝？”

墨雨看着夭夭的架势，比那皇帝还要威严有气势些。

夭夭嗯了声，继续拉着墨雨慢悠悠的往前走。

“你不去中殿，绕这么大圈去南边，可是皇帝在那？”

夭夭又嗯了声。

墨雨抽回手，见夭夭好像才意识到不妥然后抱歉的笑笑，墨雨一脸镇静地把手缩到背后，两人并肩而行。

“姐姐……”

夭夭在一处转角门前站住，推开木制的红杉门，白墙黑瓦间一道红，入眼竟也和谐生动。

夭夭身着的青衫白袖更是翩翩若蝶。

“他还没来，姐姐先进来坐。”

“这人类皇帝这么亲切？不然怎么任你四处撒野。”

墨雨玩笑道

夭夭点头，也笑道：“是位温雅的帝王，待我亲厚。”

墨雨侧头盯着倒茶的夭夭，扬起大白牙戏弄夭夭：“可比我还亲？”

夭夭停下手里的活，递过茶杯给墨雨。

“与姐姐不同……”

话还没说下去，侧门传来了沉厚温润的男声。

“灵君说说，怎么个不同法？”

话间的笑意带着玩笑的味，倒和墨雨说话口气差不多。墨雨都忍不住转头去看。

一身黄袍龙腾的男子摇着一把翠竹小扇走过来，身后一个蒙着脸只剩下一双眼的侍卫。

墨雨尚不会因为见到一个皇帝而震得瞳孔放空。

眼前这个皇帝，是他小时候哭哭闹闹拉扯的哄他长大的大堂哥鬼一真，早该几百年前就在神鬼一战中随着鬼氏一族魂飞魄散的人，现在正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沉稳不似当年人，玩笑恰是当时意。

“这位小娘子就是灵君心心念念的姐姐？”

皇帝摇着扇，一脸笑意，一步一步地走到墨雨跟前。

“小娘子怎么盯着朕看这么久，莫不是……瞧朕好看……哈哈，姑娘，抬眼看看你的灵君弟弟，他可比我好看多了……”

“你……你……你叫……”

墨雨这会儿说话已经不溜索了。

皇帝却毫不在意的答话：“朕的名字，姑娘真要听？听了可是有代价的，要么嫁给朕，要么……死哦。”

夭夭看向墨雨桌下微颤的手指，来到墨雨身边拍了拍墨雨的肩。

“这位是我的恩人，徐宥，当今圣上。”

徐宥哈哈大笑起来，合扇指着夭夭：“哈哈，灵君真不给朕这个面子，直呼朕姓名，就这么和你姐姐说了，害得朕的乐子都没了。”

墨雨站了起来，双手合紧，拱手弯腰向徐宥敬礼，久久不起。

“姑娘这是做何？”

徐宥稍惊，忙伸出手想扶住墨雨的手，却不知怎么顿在半空不敢握住墨雨的手。

夭夭在一旁不作声，他只看着墨雨的侧脸，微皱的眉下不知想些什么。

墨雨哽着声，弯下腰的那一刻，他觉得这个世界有了那么一处可以安心。